没过两天,京城就风靡起一篇文章来。
“今鸦死,雀不语,因其非鸦;鸮死,雀不语,因其非鸮……待雀将死之际,举目四望,竟无飞禽敢言……”
内容触物比类,震撼人?心;言辞璧坐玑驰,文霞沦漪。
“这?篇文章是为曲海省一名林姓举子而作,这?名林姓举子被金龙卫误抓进?密牢,至今身陷囹圄。作此文者是那林姓举子的同乡,见其不平遭遇,深感?不忿,物伤其类,故而作此文,呼吁我们?大家集名上书,去救那林举人?!”
“大善!见此不平事,我们?自然义不容辞!”那人?拿着文章,激动问道,“不知这?是哪位大才?所作?”
一人?回道:“正是曲海省人?士——”
“王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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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王英光醉醺醺地从宴会上回来,想到自己一直是宴会上的焦点,众人?纷纷对自己恭维称赞,无人?再敢忽视他,就连文才?哲也?被冷落在了一旁,自己还得到了御史的赏识,不心中得意。
如今京城,已无人?不识他的大名!
他又想起了那天下午,徐覃的样子。
“族弟,我知道你救友心切,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唉,我早就叫你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多出去交点朋友,也?不至于现在一个人?都不肯帮你……不过也?难怪,你毕竟是奸生子,就算想交朋友,别人?也?不愿意理?你吧……哈哈……”
“我倒有几个朋友,说?不定可以帮帮你……不过,若他们?知道这?文章是你写的,恐怕就不愿意在上面题名了……”
“族弟,你明白吧?”
他胜券在握,看着徐覃慢慢地点头。
想到这?,王英光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覃啊,王覃,你宁可被赶出安源城,也?不愿意帮我代笔,如今你的文章,还不是照样成了我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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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金龙卫首领开始向皇帝汇报:“回禀陛下,那白天师余孽已被抓捕两人?……另还有五人?,嫌疑尚未洗清……”
那皇帝却?一直看着案上的手帕,好似根本没有在听?金龙卫首领说?话。
待金龙卫首领终于汇报完毕,皇帝好像才?终于反应过来,漫不经?心道:“既然都有嫌疑,那就都处理?了吧。”
“是。”金龙卫首领抱拳退下。
皇帝依旧看着案上这?手帕。
这?手帕正是京畿令献上来的,是那四人?中,最后死去的女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绣的花。
然而,此刻,案上这?手帕上绣的,却?不是花,反而是一只死去的驴,下身血肉模糊,眼睛瞪大,直直地盯着画外人?,而诡异的是,这?死驴的嘴角,却?带着微笑。这?驴旁边,还有一个被卸了的磨。
那女子的家人?,见女子绣的东西诡异,便连忙给了京畿令,京畿令把此献给了皇帝。
“哼!”皇帝突然冷哼一声,把手帕拂到了地上。周围内侍皆噤声,不敢动弹。
***
第二日,皇帝照常去上朝。
这?时,范御史却?突然站了出来。皇帝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知道,这?是万家的人?。
口中却?温和道:“范爱卿何?奏?”
“启奏陛下,听?闻,金龙卫抓了一名林姓举子?”
皇帝微微皱眉:“不错,此人?与白天师余孽有牵连,故而被捕。”
范御史却?跪下道:“陛下,此处恐有冤屈。”
旁边的吏部尚书心中诧异,摸了摸自己袖中的奏折,他还没提呢,怎么?就被这?范御史给抢先了?
而那范御史已经?把林道安刚来京城第二天就被捕的事讲了个清楚。
“如今正逢会试,各地举子齐聚京城,林举子被捕一事已引起众举子的激愤,众举子集名上书,此乃陈词,恳请陛下一观,还望陛下明察。”范御史将众举子们?的集名呈上,拜道。
众官一同拜道:“请陛下明察。”
皇帝强忍着怒气看完诉冤的陈词和众举子的签字,心中厌恶,口中却?越发?温和,他愧道:“是朕的不是,竟然没有发?现金龙卫误抓了无辜之人?。”
“朕这?就下令,命金龙卫彻查此事,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不过,事涉先皇,若这?林举子真与白天师有牵连,朕也?不能放过他。”皇帝温和地看向了为首的人?,意味深长道,“你说?是吗,万相国。”
闻言,吏部尚书和上官翰林皆是皱眉。
范御史原本还想继续说?,但见此也?住了嘴。
万相国面上看不出神色,只说?道:“陛下说?的是,只是金龙卫既然有此失误,再由其审查,不免有失公允,不如由刑部共审,如何??”
皇帝与他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就照相国说?的办。”
万相国拜道:“陛下圣明。”
众官也?一同拜道:“陛下圣明。”
***
大牢中,众人?昨日已经?得知了要处置他们?的消息。
小偷看着自己今天的午饭,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丰富,喷香扑鼻,却?欲哭无泪,无比想念之前的清粥咸菜,和那硬得吃不下去的馒头。
“这?下,可是真的断头饭了。”他一口一口咬着米饭,食不知味,看到吃得很欢快的乞丐道士,不免怒道,“臭道士,你不是说?我们?能出去的吗?结果呢!出是要出去了,但恐怕是要横着出去了!”
他又看向端着饭碗的林苏,指道:“还有你,你不是背景很大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的靠山都不来救你的吗?”
林苏苦笑:“兄台,你恐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并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靠山……”
小偷却?无力道:“罢了罢了,无论你是王孙公子还是世家子弟,反正都无用了,注定要和我们?一起,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魔教教主”却?笑道:“不用担心,我的两大护法?、八百教众都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来救我们?了。”
中年大叔:“都最后一天了,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些了,我耳朵里的茧子,已经?越来越厚了……”
刀疤大汉撞墙:“呜,我为什么?要去进?士巷喝酒……”
乞丐道士和清洮,却?依旧很欢快地吃着饭。
小偷忽略了“魔教教主”的疯言疯语,他看着两道士,叹道:“你们?还真是心大……”
他正叹着气,这?时,大牢外的门却?被人?打开了,一列金龙卫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