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的算法!既然我要欠你钱,这不就算是我买下了?我如何处置你管得着么?别不讲道理。”兰青心里不安起来。
果然,宁朝冷笑一声,道:“你要跟我讲道理?在悦来客栈,我的话全是道理。”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分明是要宰我!”兰青不是傻子,一点也不想吃这个亏。
奈何宁朝不是别人,对着她这倔模样就起了兴致,好整以暇道:“就是要宰你。”
“你要跟我谈王法,我偏要跟你谈道理。”
“兰青,谁给你的胆子?”
她瞪大了眼,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情急之下也不想要任何东西了,夺门而逃。
“你爹不要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杀了他。”
门里少年声音调子拖得长,听起来有几分玩世不恭,仿佛她爹不是人,而是一头猪,要杀便杀。
兰青猛地止住步子,院里叶止闭目养神,像是什么没听见,而宝源则是装作耳聋,不去理会他二人间的打打闹闹。
“还不回来?”
青咬着牙,猛地一脚踹上槅扇。
“好端端的拿门出气,告诉我你要搬到哪里去,我们好好聊一聊。”宁朝摊手笑道,“你今儿不对劲,是真不喜欢秋娘,她对你说了什么?若是别的女人欺负你,你也不像是会回来生闷气的样子。”
兰青见他就来气,坐在门边上没好气道:“为什么我要喜欢秋娘,喜欢一个陌生人?更何况我有手有脚,未曾嫁给你,跟你并无血缘关系,非亲非故,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只是这些?”
“还有其他的,总之与你并无多少关系,是我自己想的。我从北边来,你硬是要我留下来,留下来的这些天我过的是很好。只是——”
宁朝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到一道闷闷的女声道:“我放不下过去,我以为守着我爹就能不去想宋诩,但是今儿吃面的时候想起了小时候。”
“我大抵是没办法跟男人再长久相处。”兰青看着他的眼,难过道,“人心都是会变的,要是哪天你图谋不轨,也跟宋诩一样强.迫.我,那我岂不是才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宁朝掀起眼帘,有几分沉思。
“你说人心会变,岂知那图谋不轨的人不会是你?”他慢悠悠道,“我虽是个随便之人,却不是会强..迫女子的狗东西。你且到福安县大街上问问,我风流成性,但哪一次做了坏事?宁朝只败家而已。”
“败家还不算?”兰青皱眉。
“当然不散。我败自己的家,坏了谁的事?旁人巴不得从我这里分一杯羹。”他不以为然。
“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兰青道:“只是我真的不能久留在此。”
宁朝思索一番,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忽改态度,兰青却以为他是愿意妥协了,不知道宁朝这是在挖坑。诓她往坑里跳。
“你要去哪里做事,我帮你瞧瞧,福安县虽然民风淳朴,却不见得全是好人。你这个人心眼不多,届时出了我的门被骗了,我可不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兰青松了口气,见他态度认真,就没有太多遮掩,想着他总归是要知道的,于是先坦白道:“我在永和布庄找了个活。里面老板娘可怜我,让我先跟她学。”
永和布庄,宁朝只略微一想便知是哪里,凤眼含笑,先喝了几口茶。
他笑的意味深长,兰青以为有不妥,谁知宁朝安她的心,说道:“兰太太是个大好人。吃斋念佛,你又姓兰,生的漂亮,性子尚可,她确实是看上你了。”
“这么说我这活儿还行?”
“自然。”宁朝道。
“那你笑什么?”
“如果我这儿是狼窝,永和布庄就是兔子窝。”
黄昏绿窗半掩,挡住夕光,兰青见他招手,却是一动不动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妖?”
“话说的难听。我好歹是在福安县长大,对她家的事略有所听闻。你要去,我拦不住,那就只好先告诉你她家谁有多深。”宁朝坐在床上,惬意道,“还不过来。”
兰青已经吃过几次教训,只在床外褆红小几边止住,抬了抬下巴,让他说。
“这兰氏,有点姿色,生了个儿子,人叫玉郎。”
“我知道,他去外头进货了。”
宁朝道:“人如今已是二十岁,未曾婚配。”
听到婚配儿子,兰青似窥了点蛛丝马迹。
“他未曾婚配,兰太太不着急么?”
“所以你不是上门了么。”宁朝伸手勾着她腰间的宫绦,却吓得兰青往旁边跑。
“你跑没有用,一旦入了永和布庄,我不替你出头,那你就嫁给玉郎。他生的不错,只是。但你身无分文,又是外地秋风客,想必是做不了正妻,只配当个妾。”
“一年生一个,十年生十个。”
“你要生一窝,如此才能在他家过活。你以为有兰太太说的那么轻松伙计?天真。”宁朝幸灾乐祸,凤眸斜视,果真见她呆了,抚掌一笑。
“现在求我,我就把你留下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