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正在想象景迟被卡住的滑稽场景的纪旬,瞬间被当事人抓包不免有些尴尬。
他迅速的扭过了头,拒绝和对方进行眼神接触。
仿佛只要他转头的速度够快,刚才就什么都没发生。
耳边传来了景迟的笑声,顺着微风飘到了纪旬的耳朵里,似乎还带着属于对方的温度,蒸得他耳尖有些发烫。
还没等纪旬走出当前窘迫的境地,突然从通道入口处猛地钻出来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脸上满是雀斑的少女有着一头金色蓬松头发,嘴上叼了条长长的橡胶糖,语气充满了嫌弃,含糊不清地对站在墙边迟迟没进去的纪旬说:“你俩有病吧,打情骂俏也看看场合。到底进不进?不快点我关门了!”
纪旬:………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空气中霉菌和铁锈的味道交缠,着实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环境。
但就现在的情形看来,有这么一个避难所也算是谢天谢地了。
带他们进来的女生并未交代什么情况,只是在下到室内后,走到了堆积的杂物处,看似随机地摆弄了两下,一扇门就在通道正对面的墙上凭空出现。
她将叼着的糖三两口解决掉,然后朝纪旬二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跟上来:“你们先在这等会,我去叫头儿过来。”
待墙上那扇门缓缓合上,纪旬才对正站在那堆杂物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景迟说:“我怎么感觉她和外面那群人不太一样。”
只见景迟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马接上纪旬的话,而是依旧专注于自己面前的东西。
不过纪旬现在对景迟的行为模式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对方研究完了别的还是会回答自己,索性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等着。
半晌,景迟大概是心里有谱了,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纪旬的身上:“我只有猜测,不一定准确,要听么?”
纪旬心想着,废话,反正都是两眼一抹黑,有推论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景迟浅浅地弯了弯眼角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蜃城的居民都被植入了类似思想钢印的东西,使他们在系统规定的工作时间必须执行相应指令,但刚才那个人明显不受到这种程序的控制,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出生时就通过某种途径避过了系统的介入,也并没有和普通公民一样接受教育和社会职责分配。”说到这里,景迟顿了顿,径直走到了纪旬面前十几公分的地方。
原本思考得出神的纪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并没有躲闪,显然,对于景迟的信任使得他认为对方既然这样做了,那定是事出有因。
但景迟到底还是辜负了他的期待,对方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纪旬顺着他手的位置看过去,只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墙灰。
乌漆漆一小片在他的白色帽衫上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而景迟把那块污渍清理到他肉眼能接受的程度后,又给他调整了一下胸前自然垂落的两根带子的长度,然后便自然地退回了原来站的位置。
说话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愉悦的情绪。
纪旬:......就挺无语的,强迫症到这种地步的话真的不应该去治一下么?
但正事还是要做,讨论还是得继续。
大概是因为解决掉了困扰景迟半天的东西,他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但这样的操作难度感觉太大了,达成的条件也会比较苛刻。”
“所以我更倾向第二种......”
景迟的话还落地,纪旬便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就顺着说了下去:“极度森严的制度及管理方式和并不公平的社会分工必然会导致一个结果......”
“反叛者。”两人不约而同地齐声说出了一个词。
话音刚落,突然墙上那扇机关门又重新出现了。
除了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女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周身气质柔和,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年龄也就三十岁左右,倒和女孩先前口中提到的“头儿”这个称呼不太匹配。
男人未语先笑,朝近处的景迟点了下头,以示友好,可紧接着却径直朝站在景迟身后的纪旬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纪旬主动开口打招呼问好,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在今天又一次的发生了。
那人深深地朝纪旬鞠了一躬,半天才缓慢地直起身子,眼神中满是炽热和崇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终于亲眼见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