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戈欢趁挽风不在时,在床角找到了闭着眼的灵虫。
奄奄一息。
他也是纠结再三,才鼓起这份勇气,因为灵虫一直是极星子的贴身之物,他一点都不想碰与之相关的一切。
灵虫气息微弱,浑身伤痕累累,这是戈欢没想到的,灵虫本就会治疗之术,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摸了摸,灵虫噎呜一声,小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它看见戈欢,很开心。
头立马扬起,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东西,怎么还受伤了,难道是你贪玩?也不太可能啊。”
灵虫耸拉着脑袋,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想要保护的念头。
第一次见灵虫还会哭,戈欢有些意外:“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灵虫望了眼戈欢,点点头,然后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是要我带你出去?”
灵虫激动地狂点头。
戈欢脸色微变:“难道你是不小心掉进来的?”
会不会是极星子将自己打入万妖渊的时候,灵虫不小心掉下来的。
极有可能是这样。
“那我带你出去吧,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贵为仙派灵物,不小心来到这儿,必定受不了,吃了不少苦头吧,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戈欢也不顾灵虫点头还是摇头,往怀里一塞,就出去了。
自他伤好了,便经常出去走动走动,不过活动范围也就万妖渊底。
挽风告诉他,要等伤完全好,看不见任何伤痕就带他出万妖渊。
大概还需要两个月吧,说实话还挺闷的,幸亏有挽风陪着,这些恶灵。
这些恶灵看见他,像是碰到老朋友,十分友好,还摇摇尾巴打招呼。
刚开始瞅着挺害怕,但挽风说这些是黑色精灵,是陪他度过无数个孤独阴冷日子的伙伴。
想想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甚至很亲切。
万妖渊出口只有一个,玄机之门,他曾远远看过一次,并未靠近。
挽风不让,说至今没人闯出去过,而且很危险,不许他靠近一分。
戈欢凭着记忆,快速行走。
虽没人闯出去过,但灵虫又不是人,说不定可以出去。
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分叉路口,灵虫突然拼命钻出头,撕咬着他,狂躁不已,一下滚落在地,周围恶灵像是感应到有美味的猎物,全涌来将灵虫团团围住,兴奋地奔走嚎叫。
戈欢施了小小的法术,很温柔的一法术,叫沐春风,如沐春风,被攻击者会感觉到和煦春风拂面,自发沉沦:“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没有恶意的。”
这些恶灵都陶醉其中,笑呵呵地让开。
他连忙拾起灵虫:“你怎么了?这么急躁,我说会带你出去的,不信我,大不了我求个情,让挽风放你,他也没那么恐怖,别害怕。”
想起昨晚灵虫见了挽风吓得惊慌失措,一下撞在床角,如果不是今早戈欢捡起,不知要昏到何时。
戈欢刚想把他塞回怀里,灵虫又咬他,撞他,整个身体像炸毛了,乱动,极度暴躁,不安。
这时戈欢才发现不对劲,灵虫并不是想出去,而是另有目的。
他将灵虫放在手心,严肃道:“你想干什么?”
灵虫用脑袋指了指另外一个洞口,戈欢转头,幽幽瞥了一眼。
就一眼,心隐隐作痛。
那里有什么?未知而惶恐。
戈欢鬼使神差地迈开了步子,腿有点颤抖,有些不稳,莫名的。
灵虫见戈欢终于懂了,无力趴着,无精打采,命若悬丝。
这个洞很玄乎,是他没走过的,没有分叉,一直走,一直走,似乎没有尽头。
中途,戈欢休息了几次,不知为何,他体越来越虚,可能是挽风把他护得太好了,什么也不让做,不让碰,养废了快。
不过好歹学了点法术。
隔很远,一阵热浪夹带烟尘袭来,越近,灼热感越明显。
好热,好热呀。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怎么没来过,难道灵虫是从这逃出来的,所以被烧得掉色了?
戈欢舔了舔嘴唇:“哪里有什么啊?”
灵虫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忍着灼烧之热,往前走。
浓浓烟尘的末端,陡然现出一牢狱,又像庙。
是牢狱因为由铁柱子做成的牢门,像庙是因为里面有佛像,有蒲团,佛像下有檀木罐。
他能感到庙里定是跟蒸笼一样,比蒸笼更热,只差点燃起火了。
而更令他心一紧的是那蒲团上跪着一人,头无力垂落,墨发凌乱散开,铁链自庙顶悬下,牢牢锁着那人的颈项,手臂,入骨三分。
衣服破烂不堪,仅有某一处沾地的衣角看得出来是白色,露出的肌肤灼烧得跟烙铁一样红。
铁链不时有闪电般的光波滋滋打来,将整个庙都震动了,那佛像本就从中间裂开些,每次震动,更裂开一点,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