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着的是一名后勤打?扮的女性,她戴着口罩,脚上的鞋丢了一只,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后就跌倒在地上,却仍然惊恐地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祁寒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扶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簌簌地打?着抖,颤着手指向头顶,隔着口罩响起的声音有些发闷:“八楼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死人,地上好大一滩血——”
“段秘书的办公?室就在八楼!”
江经理脸色一白,顾不得仍在人群中表演哭闹的女人,拔腿就地冲上电梯,祁寒也紧跟上去。一到八楼,就听见有人大喊:“杀人犯往那里跑了!他想?上电梯!”
祁寒立刻看见电梯前的男人,他驼着肩背,满头都是汗水,不时左顾右盼的姿态像张皇极了的鼠类。
注意到电梯里有人,他猛地一跳,扭身就想?要逃跑,祁寒直接上前一步,一抓、一拧、紧接着一摔,把哇哇大叫的男人利落地制在地上。
“这是段其?盛,就是段秘书的亲生父亲!”
江经理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向办公?室。祁寒则脱下外套,把段其?盛的双手反绑在背上。
“你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那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才是杀人犯!我没杀人!”
段其?盛拼命挣扎着想?要逃开,他看起来枯瘦干瘪,挣扎起来却??奇地有力,活像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祁寒一把把他抓起来,也向着办公?室走去。
看见凶神恶煞的罪犯被轻松制服,人们这才大着胆子上前,也跟着围在门户大开的办公?室前,很快就拥挤成黑压压的一圈。
“嚯!你看见了吗?里面?真的有死人,我第一次这么见识!”
“那是不是老?李啊?听说他最近可因为贷款的事惹了不少人,竟然有人??三?百万要他的手指!”
有人幸灾乐祸:“谁让他们想?去钻空子,真以为到时候靠着起诉就能赖账?干这些买卖的人,哪个不是刀口舔血。”
无论是客人还是工作人员,都在门前探头探脑,却没一个人敢正眼看进去,像是门里有着什么让人纳罕的宝物,却又?会凶狠地挖去这些看客的眼睛。
这时江经理从人群中挤了??来,虽然也是一脸惨白,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擦着额头,很庆幸地说道:“死者不是段秘书。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赶过来,不过我还要把情?况告诉高层。”
“那死者是谁?”
江经理拨通电话,一边回答:“您不认识,就是昨天我给?您提过的助理——”
话音未落,祁寒已经跨进了办公?室。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旁人抱怨起来,而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三?步做两步就跨到尸体旁。
这间办公?室已经是满目狼藉,书籍和文?件散落一地,行李箱大开着倒在墙边,里面?一片空荡。装饰用的酒柜也轰然倒在地上,酒瓶和酒杯散成一堆碎片。
只有在天花板上悬着的吊灯依旧辉煌耀眼,灯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水晶照射下来,波浪似地泛着光芒。
死者就躺在这片带靡靡的灯光下,无声无息,兀自靠着横倒的酒柜,头颅软弱无力地垂着。
血液与红酒汇合着聚积成水洼,在瓷砖上蔓延开,酒精的气味和血腥味混合着弥漫,让人嗅着有些头晕目眩。
太阳穴周围的疼痛愈加剧烈,祁寒强忍着蹲下,从包里抽??手套戴上。确认对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后,他才扶起死者耷拉在胸前的头。
短发、单眼皮、薄薄的嘴唇,这双眼睛睁着时总是??奇地锐利,甚至带着点刻板,但在严厉之余也会流露??属于女性的柔情?。
但现在这双眼睛永远闭上了。
祁寒睁大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死者,确认她早已经断裂的呼吸和脉搏,就像徒劳地捧起早已经粉碎的玻璃片,试着想?要把它恢复原状。
好一会后,他才松开放在陶凛脸庞上的手,因为面?前的人的确已经逝去——作为珉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的陶凛确实死去了。
这时几名保安匆匆跑进来,他们像抓小鸡一样架住段其?盛,又?麻利地把祁寒的外套解下来叠好,交还给?他。江经理也紧跟着走来:“祁先生,你看??什么来了吗?”
祁寒披上外套,指向陶凛的胸膛——那里有一片仍然湿润的血迹,在黑色的布料上就像洇开了一片水渍。
“伤口的位置是在左胸,很可能是被穿透心脏、或者是伤及左肺,从而造成了心包填塞或者血气胸,引起急性呼吸衰竭和心跳骤停。”
“那凶器是刀?还是针?”
祁寒摇头,抬手揉着太阳穴:“从创口的大小来看,凶器应该不是管制刀具,而是某种具有一定硬度、并且尖端足够尖锐细小的利物。”
“或许这个利物是金属,而且还留在办公?室里!快把配发的探测仪拿??来,立刻在周围找!”
江经理当机立断,保安便人手拿上一把便携式金属探测仪,猫着腰在四周搜寻,却没想?到一挨上段其?盛,一直安安静静的仪器立刻发??刺耳的尖叫。
“找到了,他身上就有东西!”
众人七手八脚地扒下段其?盛的衣服,用力一抖,一个影子果?然骨碌碌地滚落??来。但看清楚面?前究竟是什么后,他们却面?面?相觑起来:“这是什么?”
面?前的东西大概十五厘米长,通体是不均匀的棕褐色,表面?还有独属于木材的纹路,还真就像一根直径过宽的筷子,看着颇为人畜无害。
江经理显然也摸不着头脑,他也拿过探测仪,一挨近地上的东西,手中仪器便立刻发??警报:“这到底是什么?看着也不像什么凶器。”
祁寒捡起东西打?量了片刻,便握住一端:“请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抓着另外一端。”
一名保安自告奋勇地挤上来,他的身形算得上虎背熊腰,脸上却带着孩子似的期待:“只要抓住就够了吗?”
“抓紧,再?用力往你的方向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