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长宁酒店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颜朔递给?祁寒一张房卡,又和经理耳语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祁先生,这边请,我?带您去房间。”
经理毕恭毕敬地弯腰,他身形不高,却收拾得十分精干利落。祁寒不作推辞,直接跟着对方走上?电梯。
趁着转身时,他瞥向对方西装前?别?着的烫金胸牌,貌似不经意地问:“江经理,颜总说长宁酒店并不是他在?管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经理已经知道了祁寒的情况,也不作遮掩,直截了当地回答:“虽然长宁酒店算长风集团的下属公司,实际上?的管理权却在?蒋董手中。毕竟如果没有他,这诺大的长宁恐怕都不能建成。”
“还有这种事?”
“这里?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当年多少人挣着抢着想要,而长风集团当时还没现?在?的规模,根本斗不过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企业。”
江经理说着,神情中泛起一丝骄傲:“但幸亏有蒋董的全力斡旋,政府才把这里?批给?了我?们长风。颜总也感念他的付出,便让长宁独立出了集团的业务。”
“看?来?这位蒋董也是位不逊色于颜总的能人,才能把长宁酒店经营得这么风生水起。”
祁寒说着,江经理却摇了摇头:“蒋董的手中可?不止一个长宁酒店,他没有精力全权管理酒店的日常经营。不过好在?有段秘书坐镇,代替他掌握全局。”
“段秘书?原来?这位先生才是长宁酒店实际上?的掌管者?——”
祁寒还没说完,却被江经理笑着纠正:“段秘书可?不是先生,而是一位实打实的女娇娥,但她在?能力上?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大到年度计划、小到日常琐事,她都能一一处理妥善,简直让我?们这些?人全成了吃干饭的!”
听到这种形容,祁寒的眼中浮起笑,但眨眼间又隐去,眼神依旧如同毫无波痕的深潭:“我?曾经的同事中也有不少女性。即使?没有见?过本人,我?想这位段小姐一定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
“多亏有段秘书,长宁酒店才能越发蒸蒸日上?。不过她太过虚弱,整天忧心劳神太伤身体,我?只怕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可?能会扛不住。”
祁寒便问:“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能分担这些?工作?”
“段秘书不放心把这些?工作交给?其他人。毕竟有些?事实在?涉及机密,必须要亲力亲为。”
江经理解释道,又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几个月前?倒是拨了一名助理给?段秘书,但也只是负责她的日常安全,在?工作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日常安全?难道段秘书经常会遇见?什么危险吗?”
“这就?是因为她身体太过虚弱,万一出事了,到时候身边还能有人照顾。而且也时常有人来?找段秘书的麻烦——简直是一本烂账。”
江经理又重?重?叹了口气,电梯恰好抵达楼层,他便把祁寒引到一路房间,又逐一记下需要送来?的东西:“如果祁先生还需要什么,都可?以使?用座机呼叫客房服务,我?们随时都竭诚为您服务。”
道谢后,祁寒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江经理,酒店周围有没有花店或者?温室?”
江经理笑着回答:“您用不着去外面,长宁自己就?有专门的植物园!”
祁寒有些?惊讶:“这里?怎么会有植物园?”
“这其实是段秘书的主意。她一直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就?顺势把闲置的区域规划成了植物园,客人们也很喜欢有这样雅致的地方。”
江经理立刻从怀里?抽出一张导览图,用力抖开,把路线仔细地指给?他:“植物园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开放,但如果没有允许,您在?什么时候都不要进入最右侧的花圃。”
祁寒看?向他口中的青湖,那里?是一片由人工开凿而出的湖泊,最靠近湖面的一部分陆地却被用红线特意圈出:“这是私有区域吗?”
“那是段秘书亲手照料的一处花圃,她一有空闲就?特别?喜欢在?那里?消遣,甚至整天都会呆着。”
对方有些?歉意地说:“虽然段秘书没有禁止他人入内,也没有像其他区域一样设监控,但总是会有大手大脚的客人伤到花草,所以我?们才自作主张地把这里?设为私有区域,还请您体谅。”
祁寒一口答应下来?,江经理又多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没过一会,服务生也如约把必需品和晚餐一起送了过来?。
餐盘里?端正地摆着奶香浓郁的浓汤和颇具意式风情的培根芝士焗意面,香气扑鼻,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但祁寒却完全没什么胃口。
潦草地吃了几口,祁寒就?放下碗筷,拿起水杯给?窗台上?的捕蝇草浇水。
认真打量起来?,他才发现?捕蚊草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气势。不仅尖刺似乎软了不少,原本猩红的枝叶也黯淡下来?,像蒙上?了一层灰尘——如同一个衰败的预兆。
祁寒托起捕蝇草的枝叶打量了一会,想用手机搜一下解决方法,却发现?顶端的通知栏赫然被各种图标挤满。
未接来?电、短信、文?字消息、语音消息——任何一种都有好几十通,发出者?各不相同。但看?都不用看?,他都知道这些?都是询问自己的突然辞职。
祁寒直接把通知栏和各种软件上?的未读消息一口气清理干净,想了想,又点?出和张楚的聊天框。
自己的离职太过匆忙,无论是手上?的工作还是案件都没有完成交接,只能麻烦张楚接手处理。他编辑好消息发送,没想到却弹出了冷冰冰的好友验证提示。
“把我?拉黑了?真是小孩子脾气。”
祁寒挑眉,利落地把消息转发给?吴楠。而对方紧接着就?发出的一连串消息,也是在?追问他的去向,每个字都急急地逼迫着,似乎随时都会冲破屏幕跳出来?。
他看?也不看?,直接就?要退出软件时,没想到一个电话却紧接着打进来?。手机尖锐地嗡鸣,差点?从祁寒手中掉下去。
他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好一会,手指悬在?鲜红的挂断按钮上?,最后还是妥协似地转向接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