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秀眉轻蹙。
谢怀琛闻言,立即让谢染牵上马车,回府。
到了镇国公府,陆晚晚即刻命人去请纪南方前来为宋清斓车上的人看诊。
家仆勒住缰绳,帮谢染运下受伤的病人。
陆晚晚在看清那人模样的刹那,眼睛微睁,一脸惊讶。
那人竟然是宁蕴。
他衣襟染血,腹部被血染红了大片,有些沾染血渍的地方已经成了?脏脏的乌紫色。
“三哥哥,你怎么和宁太守一同回京?”陆晚晚讶然。
宋清斓一身风尘仆仆,须发染尘,看上去疲惫又落魄,毫无往日的骄矜清隽之气。他道:“我?受父皇传召回京,宁蕴亦是受命回京,我?们在出安州的时候相遇。途经青州之时,我?在驿馆受到埋伏,恰巧宁蕴也在那家驿馆,他便护送我?出行。一路上我?们遭到莫名袭击。为了安全回京,我?和随行侍卫分道离开。他们伪装成我?还在的样子,护送空马车离开。我?和宁蕴则乔装成商人,一路掩人耳目回来。前日在建安县,我?们刚下马车,就又遭到伏击。宁蕴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
陆晚晚诧异了?片刻,宋清斓又说:“要是没有他,我?现在肯定回不来了。”
“三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自有老天庇佑。”陆晚晚说着,又吩咐下人为宋清斓准备浴水和干净的衣服。
陆晚晚总算明白为何宋清斓看上去没了?往日的风华,原来他穿的是宁蕴的衣裳。
想必也是为了?保护宋清斓安全,故意换的。
这一点宁蕴倒是一点也没有变,他对百姓仁,对君主忠,对兄弟重。
唯独对她,弃之如敝履。
宋清斓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唇畔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宁家以前在京城的府邸已经被抄,他如今在京城连个落脚的地方。他是安州太守,牵扯边关要塞,也不便到我府上暂居。可否让他暂时在你府上休养?”
陆晚晚既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她说:“我?是个妇人,尚未当过家,这件事三哥哥不如和夫君商量,他若答应,我?自然是从的。”
宋清斓想起自己的唐突,陆晚晚是女子,宁蕴是男宾,这件事的确该过问谢怀琛的意思。他抬手道了?声抱歉,就去找谢怀琛商议了。
谢怀琛对宁蕴已无半点情意可讲,上回在安州,该说的他便说了?。但此时开口的是宋清斓,他们的情分不比他人,他没有道理拒绝,他说:“他暂时可以在我府上养伤。我?现在就去为他寻找合适的宅子,等?他醒来之后,我?会亲自为他挑选合适的丫鬟奴仆去伺候。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宋清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
就这样,宁蕴在镇国公府住了下来。有纪南方为他看伤,陆晚晚只当府上没有这号人一样,连他的院子都没有踏足过。夫妇俩日日一如寻常。
这日是庙会,谢怀琛心血来潮带陆晚晚去逛了?趟庙会。陆晚晚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买了?一大堆抱着回来。
刚走到门口,管家就来拦着他们:“世子,公主,宁太守醒了?。”
谢怀琛看了?陆晚晚一眼,陆晚晚笑了?下,对他说:“醒了?便好,你告诉他不必忧心,只管好好养伤便是。”
管家犹豫了?一下,又说:“宁太守说大恩无以为报,想当面感谢世子搭救之情。”
谢怀琛乐意宁蕴在府上养伤全是看了?宋清斓的情分,只要他老实本分,他便不会说什么。但只要他敢兴风作浪,他必不会像以前那般纵容他。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他伤势未好,就让他好好养伤。”谢怀琛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正值入夜十分,府上的灯火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谢怀琛牵着陆晚晚走过灯火交映的回廊,回到院子内。
没过多?久,天上又下起了雨。陆晚晚嫌屋内憋闷,推开窗户,听闻鸟儿掠过林稍的声音,夹杂在厚重的雨幕里。
小院里点了盏小小的风灯,风灯底下的穗子被风吹得四?下飘零。院子里昏黄暗淡,夜晚格外宁静。
没多久,她肩膀上就伸过来了一双手,谢怀琛将风衣的绦带系好,从身后搂住她的腰,问道:“饿吗?晚膳用得早,又逛了?那么久。”
陆晚晚侧脸,他低着头,下巴搁在她发丝上,两人几乎唇齿相接,她摇头:“不饿,晚上的马蹄糕很?踏实,耐饿。”
“你吃得不多?,很?好养活,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养好你。”谢怀琛声音低低的说,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陆晚晚突发奇想:“我?想回宫住两天,见青姐姐快生了?。”
谢怀琛就捏她的脸:“在老丈人面前,我?做什?么都拘谨得很?,牵牵你的手都怕他说我不庄重。”
陆晚晚笑了?起来,如果说皇上对毓宣是很严苛的话,对谢怀琛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以至于谢怀琛现在看到老丈人就犯怵。
“父皇的确是凶了些,下次我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让他往后对你别那么凶了。”陆晚晚抱住他,笑着说。
谢怀琛大笑:“这样的话他就该说女生外向了?,还会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乐意他对你好,乐意这世上的人都对你好。”
陆晚晚感叹:“夫君心胸可真开阔。”
“好了,跟你说笑的。你要回去就回去吧,这几天我忙宁蕴的事情,也没什么时间陪你。等?宁蕴搬出去了?,我?就入宫接你。”谢怀琛搂着她的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