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她就碰到了郁郁寡欢的郑闻,人一看到她,险些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向说句话都要先作揖的郑闻,能?见到他的眼泪,定然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果然,还不等白?珠开口,郑闻先哭道:“我姑姑姑父没了。”
料到是这?一桩了,和龙城里余下的百姓不多,铸池那边的尸首都快堆成?山了,想找到他的亲人,十有八九都是噩耗。
也是可怜,千里迢迢过来,先是差点?死在段兆手?里,如今亲人也没了...
白?珠抚了抚他肩,“你放心,段兆一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可是再怎么惩罚,死了的人终究是活不过来了,郑闻垂头道:“姑姑生?前,最盼着?我能?早日?成?家立业,可她还什么都没见着?就去了...冯姑娘,你能?陪我喝点?酒吗?”
犹记当日?在清水镇时,她曾问他喝不喝酒,人文雅摆了摆手?,说自己不喝酒,如今倒是主动邀人一起了。
也罢,着?实?可怜得?慌,白?珠应下,寻了一坛美酒,二人对坐相酌。
该说什么呢,白?珠也不知道,毕竟生?死离别的时候劝人别伤心,似乎不大合情理,她满斟一盏酒,碰了碰他的盏身,宽慰悉数入了喉。
郑闻也学她,仰着?脖子吃了个干净,但没喝过酒的人,被?这?北边的烈酒辣得?直挠头,脸红扑扑的,扼着?自己嗓子叫‘要水,要清水’!
白?珠噗嗤一笑,给?他递了杯‘水’,可郑闻咕噜才咽了一口,就全吐了出来。
他伸着?舌头,用手?直扇风,“怜儿你竟然诓我!”
那根本不是水,仍是一杯烈酒,可怜郑闻估计活这?么大都没喝过这?么多酒,直吞了几大碗清水,才勉强眉是眉,眼是眼。
只是人虽然活过来了,但脑袋却不大清楚,醉眼朦胧,拉着?白?珠的手?结结巴巴道:“冯...冯姑娘,怜儿...怜儿...”
他不仅拉,还在掌心里轻轻揉搓着?,似乎捧着?什么心爱之物,生?怕它?沾了尘落了灰。
“你你你你你...”
他一个‘你’字在舌头里打几个弯,白?珠以为他有什么事,把脸凑了过去,哪知他轻轻在耳畔呢喃了句:“你真好?看。”
白?珠愕着?眼,不等她说话,人就软趴趴倒了下去。
这?算什么,调戏她?可郑闻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鉴于人已经醉死过去了,她只能?将这?一切归到酒后胡言乱语中去。
白?珠摇了摇酒壶,还剩大半壶,唉,跟不会喝酒的人喝酒真是没意思。
正当她打算独自干完这?一碗酒时,兰陵王的一个随侍急匆匆过来拍门。
“姑娘!姑娘!殿下中了埋伏,被?抓走了!”
“什么!”
白?珠霍然站了起来,开门后,那随侍浑身上下都是伤,“殿下...殿下今日?派出去的探子说,在二十里以外的石城附近发现?了奚人的踪迹,殿下便先行带了一队人马勘探情况,没想到正中了奚人埋伏,有个自称是奚人首领的,将殿下给?抓走了,还放言说让我们齐国用万金来赎他!”
若不是白?珠今日?下午才见过布支奴,还真要被?哄骗过去了,她勉强沉下心神来,问道:“那奚人首领,是什么模样,说得?是什么话?”
随侍回忆了一下,“黑黑瘦瘦的,扛了个狼牙棒,是用汉话说的。”
布支奴不通汉话和鲜卑语,身形更是和黑瘦搭不着?边,此人绝不可能?是太鲁那一支的奚人首领。
究竟是有人冒充,还是别的奚人部落趁机作乱?
白?珠当即拢上披风,肃色道:“点?军,去石城!”
如今兰陵王下落不明,李克也去了邺城,余下几位副将和军师不敢做主这?么大的事情,能?撑起来场面的,也就只有这?位兰陵王义女了。
石城离白?狼城不远,她不相信那奚人不知道距离二十里之外就有大军驻守,既然敢设下陷阱,放言要万金赎人,那么肯定就不怕大军来讨伐。
究竟是什么样的底气?白?珠一行匆匆来到石城后,才知道这?个底气的来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