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淙的眼神在她身上微不可闻地停了停。
“嬢嬢,你别怕,那几?个不过是仗势欺人的小喽啰,跟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她在那老妪面前蹲了下来,软着声?音说道。“他也不是什么小白脸,嬢嬢不要听那帮无赖胡说!”
聂淙不动声?色,眼神却又在她身上落了一下。
不过是个普通的姑娘,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会儿在这简陋的深巷中,却像个撞进来的小太阳。
“您别怕,我一定补偿你们,立马在城里给你们二人找个住处,定然不会让他们找到的!”他听见娄婉君接着说道。
聂淙闻言一顿,继而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必了,姑娘。”他说道。
他从不觉得遭人欺凌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听见对方?要接济他,却让他一时间有些局促。
他本就不愿站在那样的位置上,向人伸出手。如今面前是这位姑娘,他这种不愿便似乎更深了几?分。
娄婉君只当他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转过头去看向他,匆匆道:“这怎么能行?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的。”
聂淙缓声?道:“本不怪姑娘。今日姑娘仗义,教那人赔给在下的银钱已超过在下那书信摊的价值了。姑娘不必自责,也不必由你来赔偿。我家?在城外乡下还有处老宅,断不会露宿街头的。”
“可是……”
娄婉君正要说话,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霍无咎的声?音。
“别可是了。”他说。“你派人安全将人家?送出城去,比什么都强。”
娄婉君看去,便见霍无咎抱着胳膊,靠在巷中的墙壁上。
他看了看聂淙,目光又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了一圈,接着意味不明地看着娄婉君笑道:“人家?有胳膊有腿的,要你的银子干什么?”
娄婉君咬牙切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本就看霍无咎不顺眼,正欲再骂,却感觉到一只枯槁如老树的手,温柔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抬头看去,却见是那老妪,一双眼虽空洞地看着眼前的某处,却是低下头来,对着她的。
“谢谢姑娘了。”她笑道。“不过,淙儿性子倔,从不要白来的银子,谁也劝不住。我们城外是有屋子的,姑娘不用担心?。”
娄婉君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聂淙。
便见聂淙冲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像安抚似的。
“那……那好吧。”娄婉君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好这般妥协道。
——
霍无咎被?叫走,倒是让江随舟彻底清静了。
他好好儿地又睡了一觉,总算解了几?□□上的疲乏,待到黄昏时分,也算是能起?得来床了。
霍无咎也是在这会儿回来的。
倒是有意思。霍无咎走的时候,神色黑得厉害,看向魏楷的眼神像是下一刻就要抽刀把?他杀了似的,这会儿回来,神情倒是多了几?分愉快。
江随舟不由得好奇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霍无咎往他身边一坐,将刚才发生的事,连带着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江随舟全讲了。
听了这些,江随舟都有点目瞪口呆了。
“霍玉衍竟做到了这般地步?”他问道。
霍无咎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可不是么?他想利用娄婉君,可是使了浑身解数的,结果娄婉君压根没看出来,你说他着不着急?”
江随舟皱眉道:“那也不能这般欺凌百姓吧?”
“他管他什么百姓呢。”霍无咎嗤了一声?。“他只顾着怕有人捷足先登,让娄钺手里的三十万兵马落入他人之?手。”
……这倒是一种登峰造极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随舟一时也觉得好笑了。
“那然后呢?”他问道。
霍无咎往后一靠:“然后娄婉君就非要亲自把?他们送出去呗?怎么可能,她多显眼,出城路上要是再让人看见,叫霍玉衍知道了,那那两个人的命还能不能要了?”
江随舟闻言点头:“是这样了。”
“我就把?她给拦住了,找了我手底下几?个探子,在暗中把?他们安全送出去了。”霍无咎道。
江随舟也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还挺好玩儿的。”霍无咎话锋一转,凑到江随舟的身侧,道。“娄婉君那犟驴,我说话从来都没用,倒是那个小白脸,劝了两句,就给她毛儿捋顺了,让干嘛干嘛。那小白脸也是,我老觉得他那眼睛不老实,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老往娄婉君那边瞥。”
这事倒是有趣,但更有趣的,反而是霍无咎这会儿这眉飞色舞的模样。
江随舟笑了起?来。
“今天也算是带着娄婉君看了一出好戏,也让她看清楚了霍玉衍是个什么人。”霍无咎分毫没看出江随舟在笑他,同他笑了一会儿,便接着道。
“我想着顺水推舟,倒是可以让娄婉君帮个忙,摆他一道。”
江随舟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霍无咎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神神秘秘的神色,扬唇一笑。
“你只管看好戏吧。”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嫁了人的男人嘴都变碎了(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