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立时收了笑影,圆胖的脸孔一板,语带威胁地道:“七殿下,这四人,可是从舞阳殿里来的。是昨日昭华公主身边的宝珠姑娘亲自来奴才这传的话。您这硬是不肯,难不成,是瞧不上舞阳殿?看不起昭华公主?”
“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话音一落,眼前的少年慌忙出口解释,冷玉似的面孔上,一双眼尾都已委屈得红透了。
王奇愈发得意,正想再说几句,直接将人留下。
肥厚的嘴唇刚刚张开,却听得身后马蹄声忽近,有少女的甜软嗓音响在耳畔——
“王总管,我只问昭华要了人来长亭宫里伺候,可没请你借这个名头去欺负他。”
语气有些急切,但仍旧是玉润婉转,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轻软甜糯。
王奇心下微惊,忙扭转过肥胖的身子,往后看去。
身后不知何时停下了一辆油壁香车,一身月华色织锦羽缎斗篷的少女正挑起车帘望向此处,一双淡色的眉紧紧蹙着,樱唇紧抿,似有几分恼意。
“哎呦,沈姑娘,您怎么进宫来了?也,也不知会一声,奴才还——”
“王总管,前两年我家姑娘就得了皇后娘娘亲赏的玉牌,可以自由出入宫禁。怎么,如今却需要提前知会您了?这倒是桩奇事,值得找人说道说道。”
昨日回府后,檀香便起了点热度。即便是及时喝了药,用了姜汤睡下了,今日里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棠音怜惜她,便让大夫给她开了药在府中歇息。因而今日入宫时,带得是另一名贴身侍女,白芷。
白芷性子泼辣,一双嘴皮最为利落,是从来不饶人的。
王奇被她堵得,脸上的肥肉都重重抖了两下,忙赔着笑,连连摆手道:“这说的是哪的话。奴才不过一个阉人,就和这地上的泥也似的东西,哪敢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白芷柳眉一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棠音轻轻抬手制止了。
毕竟这常年在宫里当差的大宦官,个个油滑无比,在这里和他磕嘴皮子,是磕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况且她们两个姑娘家,即便是斗赢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棠音也不与王奇多话,只扶着白芷的手踏着小木凳自马车上下来,行至李容徽跟前。
她的目光于那四人身上落了一落,见是昨日里自己选的人,并未换过,便有些疑惑地小声问他:“怎么了?是这些人不合心意吗?”
李容徽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声有些微涩:“这些人……是你问昭华要来的?”
棠音轻轻点头,抬起一双杏眼望向他。墨玉般的瞳仁清亮纯澈,干净得半点杂质也无:“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想要长亭宫能够热闹一点,哪怕不是每日,隔三差五也好’。”
“所以,我便去问昭华要了这些人来。有他们在,不用隔三差五,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
“这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