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图上来就要了一桌的酒,颇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来来来,今天我请。”
兰斯洛特移了移橡木桶做成的凳子,坐了上去:“这么破费?”
他们这次来的酒吧就是上次他找到乌利亚的地方,前台的大胡子看到兰斯洛特还朝他笑了笑。
“咱们都这么熟了,哪还破费不破费的,随便喝。”
兰斯洛特拿起酒杯,杯壁上的水汽凝成水珠滴落下来,在桌上留下了一圈水渍。
他轻轻抿了一口:“你们军部的人都这么喜欢和人称兄道弟的么。”
尤斯图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兰斯洛特差点被酒呛着。
“哎我说你这人,什么叫‘你们军部’,你不是军部的吗?”
周围的声音嘈杂,尤斯图也没听清兰斯洛特说了什么,拿起一杯酒递给他:“来!喝酒!”
兰斯洛特接过,和他碰了碰杯。
几杯下肚,兰斯洛特已经有点上头了。
不过他不是喝酒会脸红的体质,尤斯图见他做的笔直,就觉得这人还没醉。
尤斯图:“多喝点,又不是你掏钱。”
兰斯洛特又从他手里接过一杯。
“借酒消愁,这都是男人必须经历的事情。”
尤斯图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兰斯洛特好像听的十分认真,实际上这人早就醉了。
尤斯图看看桌上已经空了大半的杯子,问道:“醉了吗?”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
尤斯图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喝酒和喝水一样,比兰斯洛特喝的还多这会还清醒得不行。
“这是几?”
兰斯洛特晃了晃脑袋,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尤斯图嘀咕:“你这人醉了怎么都看不出来。”
他又问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兰斯洛特再次点了点头,他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
尤斯图:“那就走吧,看你也喝不了了。”
兰斯洛特:“不,我还能喝。”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眼底都是冷漠,那样子还真把尤斯图唬住了,说他一点酒没喝都像。
尤斯图准备去扶他:“你现在话都说不清了还喝。”
兰斯洛特一把把他拍开:“我说得清。”
尤斯图觉得好笑:“那你说吧。”
兰斯洛特又喝了口酒道:“刚刚那个小孩。”
尤斯图:“嗯。”
兰斯洛特半天没下文,突然打了个嗝,才继续道:“他说吃糖是因为腿疼。”
尤斯图:“嗯,因为缺钙会抽筋。”
兰斯洛特:“那为什么不去晒太阳?”
尤斯图现在真有点搞不清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尤斯图:“地下城都是人造光源,哪来的太阳?你要是不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我还真信了你没醉。”
兰斯洛特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尤斯图戳了戳他:“睡着了?”
兰斯洛特抬起头来,眼角有些泛红:“那乌利亚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刚刚那些小孩一样,会因为缺钙半夜腿抽筋,还要和狗抢吃的?”
尤斯图扶额:“大哥你这还真就为情所困了?怎么什么都能想到乌利亚,你俩干脆别在军部虐狗了,一起辞职回老家结婚吧。”
“不行。”几乎是尤斯图话音刚落他就发出了否定。
“为什么啊,别告诉我说你心系帝国,要为了帝国......”
他还没说完,就被兰斯洛特打断了。
“因为乌利亚是敌人。”
尤斯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道:“行行知道了他是敌人,害,凯恩也真是,直A没追过人,看把孩子吓得。”
兰斯洛特:“凯恩?”
尤斯图:“不会醉到乌利亚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兰斯洛特沉思了片刻:“我以前好像在哪见过凯恩这个名字......”
尤斯图:“不会真不记得乌利亚了吧。”他用手在兰斯洛特面前晃晃,“凯恩·乌利亚,你上司。”
兰斯洛特:“我知道凯恩是乌利亚。”
尤斯图:“原来还没傻。”
兰斯洛特:“我好像还见过叫凯恩的人。”
尤斯图:“凯恩这名字叫的人不少吧,没见过才奇怪吧。”
兰斯洛特皱了皱眉头,在努力回忆:“不,那个凯恩好像就是姓乌利亚。”
尤斯图:“和乌利亚同名同姓?”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
尤斯图也来了兴趣:“啥时候的事啊?”
兰斯洛特:“好像是小时候......大概八九岁的时候.....”
尤斯图:“卧槽,你俩这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兰斯洛特:“不对,应该不是乌利亚,他不是一直在地下城吗?”
尤斯图见他看自己,回道:“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地下城的小孩太不起眼了,而且在地下城一般人长大也不太愿意去提起自己小时候。”
兰斯洛特:“我是在一个宴会上见到的他,穿着黑色短裤和棕色小皮鞋,眼睛和头发也都是黑色的......”
尤斯图:“你还真是哪家的贵族小少爷啊。”
“所以是不是他呢?”兰斯洛特摸着离他最近的酒杯,喃喃道。
尤斯图:“八成不是,八九岁能记住啥啊,而且如果乌利亚真是什么贵族的孩子,他能落魄到被丢在地下城自生自灭吗?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四岁,那时候他都在地下城好几年了。”
兰斯洛特眼底的亮光又暗淡下去了:“如果是就好了,起码小时候不会那么让人心疼了......”
尤斯图叹了口气,拍了拍兰斯洛特的肩膀:“行了,别想了,本来就是来.....”。
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完,这人直接“砰”的一声一头就倒在了桌子上。
怪事儿这几天特别多,尤斯图想。
他现在独自一人坐在元帅办公室里,处理着这两天堆积下来的工作。
尤思图昨天是真没料到兰斯洛特竟然喝酒喝成那个样子。
他从来没见过喝醉之后一直对着终端刷新消息的人,对着和乌利亚的聊天界面一个劲地猛刷新,看那架势都要把终端戳出一个洞了。
还有一件怪事就是今天兰斯洛特这个工作狂竟然给他请假了。
尤斯图很爽快地“准了”兰斯洛特的假。
好吧,其实人家是代理元帅也用不着给他请假。
至于兰斯洛特为什么今天请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要怪就怪他前几天拿到拉斐尔送给他的信息素香水,还把那香水随手放在了柜子上。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醉成那个鬼样子还能半夜摸黑爬起来喷香水,喷得满房子都是。
他还隐约记得自己把香水喷在半空中,然后趁着香水飘在空中的时候在其中转了个圈。
要多羞耻有多羞耻。
受迫害最严重的就是他的被子,他早上就是被被子闷醒了的,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整个被子中都是雪松的气味,以及他身上完全散不掉的味道。
放他这样出去,说乌利亚临时赶回来把他给标记了估计别人都能信。
兰斯洛特觉得他都被这信息素腌制入味了,他把房间内的空气循环系统打开,又泡了几个小时的澡,那气味总算是散去一些。
请假的一天中他半天是在浴缸里度过的,剩下半天就是在机甲模拟器内度过的,期间每完成一场模拟比试,他就要看一眼终端,即使他的终端给乌利亚的讯息特别设置了振动模式,他也还是忍不住要看。
那封等待已久的讯息在兰斯洛特睡觉前收到了,比正常的来回六天足足晚了一天半。
这是自乌利亚走了之后兰斯洛特收到他发来的最短的一篇通讯,只有短短五个字。
“我好想见你。”
兰斯洛特对着那篇通讯出神。
算算时间,乌利亚现在应该已经到虫渊军事基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上战场。
就算他的精神力再高,机甲操作再熟练,对虫族的特性再怎么了解,那也终究还是枪炮不长眼的战场。
现在只要能收到乌利亚的信息,那就证明着他还是安全的,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能让乌利亚分心。
最后兰斯洛特只说了军部近期的情况,报喜不报忧。
他看了乌利亚那份通讯的发送时间,确实是在刚收到他上封通讯后没多久就发出了,但这回信息传送的时间不再是之前的三天,已经延时到了四天半,按理说乌利亚已经到达了虫渊前线,讯息经历的中转站也是确定了的,在这个时候传输时间延长,那很大可能性是又有中转站出了问题。
兰斯洛特将他这个想法也写在了那篇讯息中,再按下发送键前,他还是补了一句。
“很快就会见到了。”
兰斯洛特这段时间每天除了往返于元帅办公室和宿舍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训练机甲,得空了还会拉着尤斯图去JP-142星进行实战操作。
尤斯图陪他练完,从机甲里走出来:“你精神力比例能到多少了?”
“差不多百分百。”他记着乌利亚的话,一直没敢把精神力控制的比例提到最高。
尤斯图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太强了。”
他走到一边的休息区一屁股坐下,有些精疲力尽:“哎你用精神力控制不费体力,我几乎是纯手动控制,快要累死了。”
“精神力控制费脑子。”
尤斯图:“费脑子你脑子也比我好,讲真的,大哥你现在已经很牛逼了,赢比赛绝对没问题。”
兰斯洛特:“还差得远。”
尤斯图一个蹦子跳起来:“差得远?你和谁比?你和乌利亚比?”
兰斯洛特:“不然和谁比?和你?”
“我陪练还得被嘲讽,我怎么这么惨。”尤斯图一句话被他噎住,“而且我也不差啊,现在前十的榜上还有我的名字。”
“你操作确实很强,不考虑把精神力比例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