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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养鱼塘(2 / 2)


杨兼下意识的去看三弟杨瓒,杨瓒隔着杨整坐在席上,正在专注的用膳,专注的劲头恨不能把承槃都给啃了,不过余光偷偷的瞥着他们这个方向。

杨兼登时有些头疼脑胀,自己无心去理会甚么儿女私情,再者说了,杨兼因着童年的阴影,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想和任何人有亲密的干系,顺阳公主的好意,杨兼也只能心领了。

杨兼眼目一瞥,立刻瞥到了便宜儿子挡箭牌,上次杨兼已经使用过“挡箭牌”,效果不错,眼眸一动,今日便如法炮制。

顺阳公主走过来,还未开口说一个字儿,杨兼一把抱起小包子,让小包子亲密的坐在自己怀中,打起一百二十个好父亲的温柔,立刻夹了一筷子肉,对小包子说:“乖儿子,来张嘴,父父喂你。”

杨广:“……”

杨广眼皮一跳,他不知旁人看在眼中觉得如何,反正从杨广这?个角度看上去,杨兼的面容和温柔一点子关系也没有,笑的仿佛是个不怀好意的拐子。

杨广是个多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来了,父亲对顺阳公主无意,所以用自己当挡箭牌。杨广并不在乎这?个,毕竟他要讨好杨兼,互利互惠也罢,单纯利用也罢,只要对自己有利便可,如果自己这?个挡箭牌能博得父亲进一步的宠信,何乐而不为?

杨广立刻配合起来,只见小包子张开肉嘟嘟的小嘴巴,奶声奶气的说:“啊——”

杨兼把肉喂给小包子,小包子“砸砸砸”的咀嚼起来,特别配合的举着小肉手乱指,说:“辣个辣个、辣个!还与介个!窝都想要吃,可素……可素够不到,父父喂窝!”

杨兼这个做“老父亲”的,突然异常欣慰,儿子太乖巧了,太好使了!

杨兼立刻夹起小包子想吃的菜色,喂给小包子,揉了揉小包子的头发,说:“儿子,尝尝这?个。”

小包子:“好粗好粗!”

杨兼:“儿子,再尝尝那个。”

小包子:“好粗好粗!”

杨兼:“儿子,再喝点雉羹。”

小包子:“好粗好粗!”

顺阳公主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只看到一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杨兼身为人父,简直温柔似水,又温柔又仔细,叫人好生羡慕嫉妒,愣是叫顺阳公主插不进话来。

顺阳公主兀自站了一会子,实在找不到话题,只好转身离开。杨兼看着顺阳公主离开,慢慢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沉浸在投喂小包子的“快感”之中,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养成很?有成就感,看着小包子“砸砸砸”的吃饭,好似比自己吃着还香。

杨兼又夹了大一筷子的肉,送到小包子嘴边,说:“儿子,再食一口这个。”

杨广有一种错觉,自己并非是杨兼的挡箭牌,而是一只鸭子,杨兼分明是想要把自己喂肥,回了京兆好做烤鸭吃!

顺阳公主堪堪转身离开,小包子再也忍不住,向后一仰,瘫倒在杨兼怀中,松散的摊开小胳膊小腿儿,一双猫眼变成了死鱼眼,生无可恋的说:“父父……窝……实在食不下了……”

杨兼:“……”

顺阳公主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来了,杨整又戳了戳杨兼,杨兼还以为顺阳公主又来了,抬头一看,并非是顺阳公主折返回来了,而是……

“呦,小玉米?”杨兼笑着看向来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杨兼昔日里的小仆,小皇帝宇文邕的伴读,蜀国公府的幼郎主——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细作的身份已然曝光,因此并不需要再装作不堪入流的妓子,他此时穿着一身华袍,分明是一样的清秀脸面儿,但摆脱了故作柔弱的模样,气质便是不一样的。

尉迟佑耆天生的男身女相,身材也不高大,反而有些纤细,但腰身挺拔,一脸冷漠肃杀,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富贵的人物儿,竟然能屈尊降贵到装作妓子,混入隋国公府,可以说尉迟佑耆是个实打实的狠主儿。

尉迟佑耆手中端着一只羽觞耳杯,杯中盛着酒水,来到杨兼的席位旁边,脸色冷漠又平静,眼神甚至还有些狠戾。

杨瓒立刻站起来,拦在尉迟佑耆面前,戒备的说:“你来做甚么?”

尉迟佑耆先前装作妓子小仆,但他真实的身份和杨整杨瓒差不里,都是国公之子,虽不是世子,但身份也十足尊贵,杨瓒便是怕尉迟佑耆觉得屈辱,所以前来报复。

加之尉迟佑耆的眼神冷冷的,杨瓒更是戒备。

杨兼笑了笑,用腰扇敲了敲杨瓒的肩膀,说:“三弟,无妨。”

尉迟佑耆顿了顿,隔了很?久,这?才缓慢的开口,说:“我是来赔不是的。”

“赔不是?”杨瓒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尉迟佑耆这?一脸的凶神恶煞,竟然是来赔不是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踢馆的呢。

杨兼却并不惊讶,笑着说:“小玉米,兼可不记得,你有甚么地方对我不起啊?”

尉迟佑耆的声音很清冷,说:“佑耆受人主之托,不得已隐瞒身份,并不是有意欺骗世子,加之世子不计前嫌,在小猎场力挽狂澜,营救人主,佑耆感激不尽,请世子受佑耆一拜!”

尉迟佑耆是个行动派,说跪便跪,当真双膝一曲,立刻便要跪在地上。杨兼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尉迟佑耆的胳膊,不让他下跪,说:“等等,这?人多眼杂的,你我都是国公之子,你一跪下来,他们还当兼欺负了你去。”

尉迟佑耆看了看左右,他们这边声音有些大,果然很多人都望过来,似乎想看热闹。

尉迟佑耆干脆说:“既然无法下跪赔礼,世子想要佑耆如何赔礼,只管支会一声便是,世子救驾有功,便是我尉迟佑耆的大恩人,只要世子您开口,无论是刀山火海,亦或者肝脑涂地,佑耆绝不眨一下眼睛。”

杨兼笑了笑,说:“这?可是个敲竹杠的好机会啊,尉迟小郎主乃是蜀国公之子,若是兼要少了,岂不是看蜀国公不起?”

尉迟佑耆听杨兼这般说,突然有些紧张,握着耳杯的手指发白,轻声说:“佑耆……佑耆虽是蜀国公之子,但……但乃是庶出,所以如果世子想要财币的话,佑耆可能……可能给不得太多。”

杨兼一挥手,说:“诶?谁说我要钱?谈钱多伤感情,兼要……”

杨兼轻笑一声,腰扇的尖端轻轻撞击着尉迟佑耆手中的羽觞耳杯,耳杯中的酒水微微震荡,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杨兼笑着说:“兼要尉迟小郎主,饮尽此杯。”

“饮……”

何止是尉迟佑耆吃了一惊,就连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同样吃了一惊,惊讶的看向杨兼,只觉得杨兼这个要求似乎开的太亏了。方才看杨兼的表情,还以为他要坐地起价,这?价格怎么也要比宇文会欠款的万万钱多,哪知道杨兼只要尉迟佑耆罚酒一杯!

尉迟佑耆久久不能回神,瞪大了一双眼睛,那冷漠的面容瞬间土崩瓦解,好像融化的冰雪,透露出一丝清秀的孩子气,喃喃的说:“只要……只要佑耆饮尽此杯?”

杨兼笑着说:“怎么?一杯不够?行行,那你饮两杯,随意。”

尉迟佑耆更是懵了,盯着杨兼久久不能回神,杨兼笑的很?是温和,说:“尉迟小郎主何罪之有?你忠心人主,忠肝义胆,兼佩服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罪小郎主呢?”

杨兼说着,伸手抄起案几上的羽觞耳杯,猩红色的羽觞搭配着青铜质地的古制耳杯,微微擎起一点子,衬托着杨兼的君子之风。杨兼笑着举杯,说:“敬忠义。”

尉迟佑耆仿佛定格了一样,还是不动,眼睁睁看着杨兼将羽觞耳杯中的酒水饮尽。

杨兼也不嫌冷场,笑了笑,又说:“是了,小郎主乃是陇右人士,蜀国公又常年在陇右之地,也不知小郎主在京兆有没有落脚之地?倘或小郎主没有方便落脚的地方,不防来我隋国公府,兼扫榻以迎。”

尉迟佑耆一直怔愣着,听杨兼说到这里,也不知怎么的,眼圈子竟然红了,一句话不说,直接调头便跑。

杨整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后脑勺,说:“大兄,你是不是把尉迟小郎主给惹哭了?”

杨兼笑眯眯的看着尉迟佑耆离开的背影,十拿九稳的说:“那是感动哭的。”

杨瓒叹气说:“大兄何必对蜀国公之子如此上心?”

杨兼抬起手来摸了摸杨瓒的发顶,说:“乖,三弟不必吃味儿。”

杨瓒别开杨兼的手,赶紧整理自己的鬓发,说:“大兄,别开顽笑。”

杨兼收敛了笑容,哗啦一声抖开腰扇,说:“看得出来,尉迟佑耆是个重感情之人,他这?样的人摆明了是……缺爱。”

杨兼所说的粗俗,但大抵是没错的。别看尉迟佑耆出身风光,但其实尉迟佑耆只不过是蜀国公府中的一个庶子,蜀国公那么多儿子,宠爱又怎么会分给一个小小的庶子呢?

杨兼挑了挑眉,说:“人主对尉迟佑耆一点的好,尉迟佑耆便心甘情愿屈尊降贵,宁肯扮成妓子混入我隋国公府,可以说是回敬了十分的恩德,你们说……倘或为兄对尉迟佑耆两点的好,尉迟佑耆会怎么样?”

杨整一拍脑袋,说:“我知道!尉迟小郎主定会回敬大哥二十分的恩德!”

杨兼一收腰扇,笑着说:“还是二弟聪慧。”

杨整第一次听旁人夸自己聪慧,往日里都是听旁人夸三弟聪慧,今日可算是长了脸面儿了,自豪的挺起健壮的胸膛,还递给杨瓒一个微微得瑟的眼神。

杨瓒无奈的摇摇头。

杨兼笑着说:“放心,咱们稳赚、不赔,绝不是亏本儿的买卖。”

就在兄弟三人“算计”尉迟佑耆之时,小皇帝宇文邕突然朗声说:“各位,静一静,寡人有话要说。”

幕府营帐很?快安静下来,群臣回归自己的席位,静静的等待人主发话。

小皇帝宇文邕笑的十分亲和,还有些许的孩子气,说:“想必各位也都听说了,这?隋国公世子才华逼人,日前做了一道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鱼馔,名唤香烤鱼豆腐。”

众人屏息凝神,听着小皇帝发言,不知人主为何突然提起这?香烤鱼豆腐,鱼豆腐虽好食,但如今正是燕饮之时,席间也没有鱼豆腐,提起来岂不是莫名其妙?

便听小皇帝宇文邕笑眯眯的说:“寡人昔日里并未发现隋国公世子的大才,险些埋没了这?等子奇才!正巧了,天官主膳中大夫年迈辞官,主膳空缺,寡人便寻思?着,既然隋国公世子如此偏爱理膳,不如寡人便做这?个伯乐,让隋国公世子堵了这?个空缺,上任主膳中大夫……隋国公世子,你意下如何?”

他这?话一落,寂静的幕府营帐登时沸腾起来,仿佛是煮沸的滚水,喧哗之声,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主膳中大夫乃是天官膳食里面最高一等,正五命,也就相当于其他朝代的五品官员,这?个官阶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而且在宫中当值,能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

但说到底,主膳中大夫虽属天官,但相比负责禁卫的左右宫伯,负责监察考察的司会大夫,负责国库出纳的太府大夫,负责皇亲贵胄事物的宗师大夫、负责稽核簿籍的计部大夫等等,都显得太不入流了。

因着主膳再好听,也是个下等的厨子!

杨兼那日里在小猎场力挽狂澜,让小皇帝和大冢宰握手言和,平息了这?次的兵变和暗杀,哪知道小皇帝宇文邕却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不知道褒奖杨兼便罢了,竟然还要给他扣一个主膳中大夫这?种可笑的帽子。

堂堂隋国公世子,倘或真的上任主膳中大夫,那往后里走到哪里,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杨整沉不住气,登时怒了,杨瓒是个“愤青儿”,关键时刻比杨整还沉不住气,便要站起来理论,杨兼本人却是最沉得住气的那一个,一手一个,当机立断,将两个弟弟全部按住,不让他们出头。

杨兼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力挽狂澜,的确是小皇帝的恩人,但是这种恩人,小皇帝怕是感激不起来,毕竟杨兼可是看足了小皇帝丑态之人,估摸着小皇帝是为了面子,所以想要随便找个茬儿,激怒杨兼,好抓住杨兼的把柄。

杨兼哪里能让他得逞,况且在杨兼看来,理膳并不是甚么下九流之事。杨兼幼年父母离异,父亲不管,母亲躁郁,亲戚们更是冷眼旁观,将杨兼当成茶余饭后的各种谈资,如果没有这?自己摸索出来的做饭手艺,恐怕杨兼早已饿死过去,因此杨兼并不觉得理膳是一种下九流的罪过。

杨瓒气愤的说:“亏得大兄日前还安慰人主,人主竟这?般对待大兄!”

杨兼无所谓的笑笑,长身而起,就在众人都以为杨兼要羞愤拒绝之时,杨兼却施施然的拱手,笑着说:“兼拜谢人主恩典!”

别说是旁人了,便算是小皇帝自己,也足足吃了一惊,没想到杨兼竟然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下来。

小皇帝宇文邕吃惊的说:“隋国公世子,你听好了,是主膳中大夫。”

杨兼的笑容还是如此平静,恭敬的说:“是,兼听得清清楚楚,是主膳中大夫。人主恩典信任,正巧兼又偏爱理膳,兼私以为,能胜任自身偏爱之职,乃是一种万幸,多谢人主恩典。”

杨兼的言辞不卑不亢,并非是一种强弩之末的强颜欢笑,一点子也没有不自然,好像主膳中大夫真的是一种旁人求之不得的美差肥差。

小皇帝震惊不已,宇文护眯着眼睛,不由在杨兼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子,自言自语的说:“此子,不同寻常。”

杨广瞥眼去看杨兼,杨兼受封之后,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子也没有不适,不适的反而是刁难杨兼的小皇帝。

杨广不由眯了眯眼睛,没成想父亲年轻之时,竟然如此沉稳持重……

杨兼正在吃喝,隋国公杨忠便走了过来,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欲言又止,黑着脸叹气说:“你若是不想上任这主膳中大夫,我这?就去与人主说道,我这?个隋国公好歹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杨建笑了笑,说:“阿爷多虑了,儿子并无不快,不管是主膳也好,天官也好,中大夫也罢,下大夫也罢,儿子绝不会给阿爷丢脸的。”

杨忠本是来安慰杨兼的,没成想竟被杨兼给安慰了,抬手拍了拍杨兼的肩膀,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杨兼燕饮之上受封,这?事儿便敲定了,一回到京兆,杨兼便会上任主膳中大夫。

狩猎燕饮之后,第二日歇息,第三日便开始启程,返回京兆。众人回城,杨兼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将杨老四带上。

高长恭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儿了,他心中存着侥幸心理,高乃北齐的国姓,自己并未透露,反而说是姓杨,杨兼不应该怀疑自己才是。再者,高长恭如今在北齐也不算出名,又是第一次上战场,打仗之时还戴了面具,杨兼更不应该识得自己才对。

高长恭左思?右想,只觉自己不该露馅,怕是杨兼在诈自己,只要自己稳住,便不会露出马脚。他哪里知道,其实他的马脚早就露出来了,因为杨兼和他的思?考面儿根本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杨兼来的时候骑马,只觉骑马很是“辛酸”,回去之时特意弄了一辆辎车,坐车回去多滋润?便打着小包子杨广不易颠簸劳累的借口,抱着儿子坐进了辎车里。

杨兼坐进辎车,打起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这?会子杨老四,不,应该说高长恭正“贼眉鼠眼”的乱瞟,似乎是想趁着营地整顿开拔的时机,趁乱溜走。

杨兼哪里能如他的愿?立刻朗声说:“小四儿!小四儿,嘿,老四,叫你呢!”

高长恭:“……”

杨兼唤的如此“亲切”,嗓音又大,高长恭想要装作听不见?都不行,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傻笑,奈何高长恭的面容俊美,即使是傻笑也如此的耐看。

高长恭伪装成一个结巴,嘿嘿傻笑说:“世世世……世子……您找小人?”

杨兼扒着辎车的窗子,从里往外看,说:“甚么大人小人的,都说了,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便别这么生分。来来,辎车里还有地儿,你来和为兄一起同乘,如何?”

高长恭本想趁机溜走的,他武艺不弱,趁乱还有些机会,倘或上了辎车,岂不是上了贼船?在杨兼的眼皮子底下还怎么溜走?

高长恭面色僵硬起来,还是装作结巴的说:“这?这?这?……这使不——不得!”

“有甚么使不得?”杨兼故意一板脸,说:“小四儿你这?般推拒,难不成心里有鬼?”

“鬼……”高长恭心中一凛,不敢再与杨兼执拗,松口说:“没、没有鬼,既然世子子……美意,小人、人——就却之不恭了。”

杨广无奈的看了一眼杨兼,总觉得杨兼在戏弄人。其实杨兼吃甜食和不吃甜食,本质里都一样……

众人从原州回了京兆,这?一路上大家伙儿也累了,回去之后本打算各自休息的,杨兼还没带着小包子回屋舍,杨整和杨瓒便来了。

杨瓒说:“大兄,宇文会来了,说是有天大的事儿要见?大兄。”

杨整皱眉说:“那厮有甚么正经事儿?要不要我帮大兄赶他出门?”

杨兼想了想,摆手说:“无妨,见?一见?也行。”

众人刚到了京兆,还没歇下脚,宇文会竟然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隋国公府,当真是稀罕的事儿。

杨兼发现了,这?个宇文会虽有的时候不靠谱,但宇文护能在关键时刻用他,宇文会绝对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因此还是见一见?的好。

宇文会等在厅堂,做贼一样左顾右盼,似乎生怕隋国公杨忠会突然出现,宇文会这?个小辈儿,还是很惧怕隋国公之威严的。

杨兼领着“乖巧”的小包子,身后跟着二弟三弟,施施然走进厅堂,说:“甚么风儿,把宇文三郎主给吹来了?”

宇文会见?他可来了,还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立刻大步窜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杨兼。

杨整反应很?快,“啪!”直接横剑在身前,抬了抬下巴,冷声说:“往后退。”

宇文会吃了一惊,说:“我是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你们便这?样待我?那烤鸭炉还是我给你们找工匠烧的呢。”

杨兼笑眯眯的说:“是了,骠骑大将军不说,兼险些忘了,骠骑大将军可还欠兼一万万财币呢,大将军今儿个过来,是准备还钱的?”

宇文会脸色发僵,有些期期艾艾的说:“不是,我……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这?消息绝对可靠,我若是说了,能不能……你能不能给我减点钱款。”

杨广眼皮一跳,冷漠的丢给宇文会一个鄙夷的眼神。

杨兼踱着步,悠闲的说:“要看你说的是甚么事儿了。”

宇文会没法子,只好说:“千真万确,我是从阿爷那里听来的。你不是马上便要上任主膳中大夫了么?我阿爷手底下有个主膳下大夫,名唤李安,不知道你识不识得此人。”

李安?颇有印象。杨兼便点了点头。

宇文会小声说:“这?个李安,恐怕是妒你理膳的手艺好,一直想要给你使绊儿。如今你是主膳中大夫,压了他一个头等,他更是不服不忿了,就在我阿爷面前一个劲儿的撺掇,让你负责接待突厥燕饮一事。”

“突厥燕饮?”杨兼眯了眯眼睛。

宇文会点头,说:“正是,我偷偷听来的,绝没有假,李安这?会子还在我家府中,都没离开,我一听是你的事儿,巴巴的跑过来给你通风报信,够义气不够?”

杨兼笑着说:“难道不是为了减钱款?”

宇文会:“……”

宇文会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咱们继续说突厥燕饮啊,你们别打岔!”

杨瓒说:“打岔的分明是你。”

宇文会皱眉说:“你看看你,又打岔了不是!”

北周和北齐是南北朝时期北面势均力敌的两股势力,一直以来北周和北齐大小征战不断,你来我往,谁也不甘示弱。

而北周和北齐更加往北的地方,便是突厥的疆域。

突厥一词,从出现在历史之中到眼下,不过二十年左右,然而突厥部落迅速崛起,异常壮大,消灭柔然,远征西域,威震吐谷浑和白匈奴,几乎称霸草原。

突厥如此强大,又在北周和北齐的“家门口”,因此北周与北齐胶着之计,都会想到拉拢突厥人“入股”,如果谁能拉拢突厥成为盟友,那么谁就有可能覆灭对方,成为北方真正的霸主!

这?些年来,突厥对北周和北齐的态度十足暗昧不定,打个比方来说,这?突厥便仿佛是在养鱼塘,想做个海王,北周和北齐都是突厥的备胎,谁给的利益多,突厥便帮助谁,有的时候突厥还脚踏两条船,想要两面得利。

北周的朝廷不是不知道突厥的两面三刀,但是如果贸然和突厥决裂,便是将突厥推向了北齐,如此一来得不偿失,绝对会招惹极大的祸患,所以即使知道突厥的嘴脸,还是要受着,毕竟这?就是政治。

突厥一度与北周的关系陷入了僵持,这?次突厥主动与北周示好,突厥木杆可汗派遣使者出使京兆,准备献上突厥的方物,也就是他们那面的特产。

倘或只是送来方物,北周的朝廷也不会如此重视。这?次不同寻常,突厥的木杆可汗不只是让使者送来特产,更是让使者送来了自己的女儿。

无错了,突厥的木杆可汗放话,想要和北周联姻,只要和北周结为姻亲之好,便将一同发兵,共同攻打北齐。

说起来,其实早年之时,突厥可汗便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小皇帝宇文邕的父亲,不过当年可汗之女还没嫁过来,小皇帝的父亲便病逝了,如此一来,姻亲没有结成,一直拖到了现在。

木杆可汗第二次提出联姻,想要把自己另外一个女儿嫁到北周来,让女儿成为北周小皇帝宇文邕的皇后。

宇文护冷冷一笑,说:“问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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