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转眼一学期便结束了。
南方这边的冬天不若北方那般大雪纷飞,放眼望去整片街道银装素裹,南方的冬时而冷得钻心刺骨,时而却是艳阳高照,暖意横生。
谢之权裹着一件雅黑的羽绒衣,整张冶艳的脸被寒气冻得素白,她的唇上没有抹丁点寻常润唇膏,因此干涩的唇起了些皱巴巴的白皮。
临近年关,四处皆是喜气洋洋,连谢家也不例外。
她带着特地给谢知言精挑细选的礼物,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准备和他一起过年。
若不是他电话里的声音听着属实过于寂寞,谢之权本是不准备回谢家的。
“姐姐!”
知道谢之权会回来,谢知言早早便在谢家庭院遥遥盼着。
那道久未见面的身影一出现,他便笑开了眉眼小跑着迎了上去。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的高?领毛衣,宽松的领口拉到了下巴下边,有了深深暗色的衬托,他白嫩嫩的小脸蛋便像是被散上一层柔软光晕,映着红得像是偷偷染了花汁的唇,在这深冬二月里,好看得不可思议。
谢之权任由在外人眼里成熟却寡言的谢知言傻兮兮地扑到自己怀里乐得眉开眼笑,抬眸发现他似乎长高了不少?,个头已经几乎同自己持平了。
“怎么没买新衣服,他们又克扣你了?”
谢之权现在揉他的脑袋还得抬高手臂,摸两下便犯懒了。
“没有,爸爸给了我很多零花钱,是我自己不想去买。”
自己不想去。
自己一个人不想去。
被谢知言明着暗着撒娇过多次的谢之权直接秒懂。
她叹了口气,从鼓鼓囊囊的衣兜里掏出了个包装得格外精巧的小礼物袋。
谢之权揪着袋上的蓝色蝴蝶结,贼兮兮地在谢知言眼前晃了晃。
“想不想要?”
她看到谢知言纯澈的眼眸微微发亮,下一秒却是不再看礼物,而是用又软又可爱的眼神盯着她。
谢之权:......
神他妈,绝了。
谢之权立刻把礼物双手奉上。
“我可以打开吗?”
谢知言指腹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包装袋,整个人腻在谢之权的身上期待地看着她。
谢之权点头。
得到首肯谢知言便迫不及待地拉动蝴蝶结,待看清里面是什么后,他略微发怔。
袋里有很多很多精致又漂亮的水果硬糖,透明的糖纸裹着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糖,浓郁的香甜味道远远便扑鼻而来,谢知言觉着似是未将糖含入口中却先尝到了一点甜。
他将一颗糖捏在两指之间,愣愣看着。
“这个糖只有我才有吗?”
谢之权嗯了一声,伸手从袋里也拿了一颗,拨开糖纸后却是塞进了谢知言嘴里。
“只买给你一个人,好吃吗?”
柠檬清香在舌尖化开,满满甜香裹挟着淡淡酸味的糖让谢知言没忍住舌尖一动,将糖含得更深了些。
他很高?兴,第一次收到了独属于他的糖。
从来只有谢知思吃腻了或者太多了放着浪费的糖他才能触碰到,现在不用了,有人给他买糖了。
满心愉悦的谢知言吃糖的样子就像只餍足的猫儿,乖顺地蹭着主人一股黏糊劲儿。
谢之权把越黏越紧的谢知言一把丢开,准备进谢家,结果没走两步路又被他给拽住。
“姐姐,你嘴唇看起来好干,我这里有润唇膏你要用吗?”
“不用,麻烦。”
“不麻烦的,姐姐都给我糖了,那我就帮姐姐涂一下唇膏吧?”
谢之权眸色浅淡,回首望着少?年,见他眼中满是恳切,她便又软了态度,随他去了。
谢知言唇角一勾,从兜里掏出一支新的润唇膏,拧开盖子。
纯白膏体触上谢之权柔软的嘴唇,顺着薄唇纹路滑动涂抹,将滑腻唇膏覆盖住干涩唇瓣,最后两瓣浅色嘴唇被涂得亮晶晶的,在暖洋洋的日光照射下看起来色泽饱满,引人遐想。
谢知言在认真?看着谢之权的嘴唇,谢之权却是将目光淡淡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毫无其他意味的动作,谢知言忽然便觉得不自在起来,耳根微微燥热。
草草结了尾之后谢知言狼狈地后退几步,垂眸将润唇膏盖子合上后便手忙脚乱地塞到谢之权手中,结结巴巴地说了声他先回房间放糖果,便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谢之权将润唇膏放进兜里,挑了挑眉,觉着有些莫名。
他们二人在庭院驻足的时间不短,但是佣人大多都在宅内忙碌,因此也没人注意到。
殊不知在谢之权来时,谢知思遥遥便从楼上窗口见到她的身影,心思微动,取过一份不算新年礼物的新年礼物犹犹豫豫地下了楼,在他终于鼓足勇气去见谢之权的时候,却是发现谢知言早就在了。
他看到谢知言动作逾越地给谢之权涂嘴唇,两人亲近而氛围温馨,相望时那股默契以及难以言喻的羁绊令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他们其间。
谢知思还看到,谢知言手中拿着一袋,只有国外才有的私人定制手工糖果,价格昂贵地令人咋舌。
他忽然就把东西藏到身后去,整个人埋入角落阴影中一言不发。
长这么大以来最为渴望和期盼的安全感以及毫无理由的偏爱,谢知言可能,真?的拥有了。
而他,依然挣扎在随时能够杀死他的虚情假意中,不得脱身。
......
一整个年,谢家除了谢之权和谢知言,其他人都过得索然无味。
谢之权近来精力都在公司那边,面上连跟谢建国装装样子都懒得了,而谢建国也不曾再将谢之权拉去书房灌输他那些害人不浅的理论。
因为谢建国发现,谢之权从很早开始,就没再用过一分?他的钱了。
他有时候会觉得,谢之权是不是藏了不少?私房钱,一边偷用着他的钱,一边面上却装作死倔到底,直到谢建国看到谢之权换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辉腾,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他却又觉得谢之权是不是在外头谈起了恋爱,否则哪来这么多钱能让她过得那般潇洒?
思及此谢建国更觉得自己想得没错,将谢知思换成继承人的决定也格外英明。
谢之权就是没用,还没眼力见,嚣张惯了。
等她在外头受的苦多了,才会知道乖乖当个大小姐多舒服,到时候再替她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何不快活。
赚得盆满钵满的谢之权自然不知道谢建国的所思所想,若是知道大抵也是嘲讽一声,要不是生在谢家这种有名望的百年豪门,谢建国的格局却是连一个市井小民也不如。
目光短浅又狭隘,自负又狂妄。
可惜了谢家上任家主同妻子都去得早,不然也轮不到谢建国搁这儿无法无天。
而被谢之权狠狠磋磨了一顿的白莲,不论心里怎么盘算,面上至少学乖了不少?,懂得当着谢之权的面小意温柔地讨好着谢知言,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方方面面照顾得周到极了。
而老老实实读书不再藏拙的谢知言,一跃而上的成绩令谢建国近来对他也是多了两分关注,偶尔还能和颜悦色地问问谢知言的近况。
谢知言对此,内心再无波澜。
现在唯一能够牵动他所有情绪的,也唯有一个谢之权。
冬去春来,时光经不住一秒停留。
谢知言答应了谢之权的建议,选择了跳级,跟谢知思一同参加高?考。
小学初中跳级的人不能说多得如过江之鲫,但至少比高?中多得多。
因为高中难度大,知识深,跳级难度直接翻倍,因此在谢知言跟学校提出跳级申请的时候,周遭人还觉得他狂妄自大,嘲笑了好一阵时间,直到结果出来,谢知言一脸冷淡地搬去了高?三的班级,所有质疑他的人,脸都被狠狠抽得又红又肿。
谢知言换去了谢知思所在的重?点班,老师也不知是作何想法,直接将双生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谢知思原本是校内所有人心里的神,因身体原因比谢知言晚入学一年但在初中部直接连跳两级的事迹,高?中部的人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他除了体育不好,其他基本是全面发展,稳站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