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钏……”听了这番话,薛平贵心中翻腾,原本的几分愧疚化做十分,越发难以抉择了。到底王宝钏是他发妻,苦守了十八年才团聚,在百姓中颇有坚贞贤名,连皇帝都关问过,赞其贤妻,若真让宝钏为侧,他还有何颜面出门?
代战跟了薛平贵十来年,如何不了解这个男人,一看他犹豫,心中大恨,不得不再次表态:“姐姐切莫如此说,所谓先来后到,我后嫁给薛郎,如何能在姐姐之前?况姐姐坚贞之名天下皆知,若委屈了姐姐,我与薛郎还有何面目出门?望姐姐成全了我吧。”
代战忍恨说了这番话,乃是料定薛平贵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了儿女。只要暂时先稳住局面,这个碍眼的王宝钏早晚得消失。
王宝钏焉能不知代战心思,故作焦急望向薛平贵:“平贵,你劝劝公主。”
“今日晚了,改日再说吧。”薛平贵本觉得二人平起平坐很好,不偏不倚,谁也说不出不是来,谁知二人一直谦让,事情没个定论。薛平贵觉得此事莫不如报与朝廷,看看朝廷有何态度。
王宝钏忽而说道:“平贵,我娘病了。”
薛平贵一顿,语气莫名:“那你回去看看,需要什么让管家准备。”
这话意思明白,薛平贵并不打算去登王家的门。当年王家看不起他家贫,不肯女儿下嫁,言语多有辱没,甚至为不认他这个女婿而与女儿断了关系。回思往事,薛平贵心头仍是气难平,如今他功成名就,王家却处境堪忧,他自然没心思再去见当初辱没自己的人。
代战再度诧异,早前听薛平贵讲过王宝钏此人,原以为与娘家断了干系绝不会轻易低头回转,谁知意外一出接一出,令原本信心满满的代战不由得焦躁起来。仅仅一个王宝钏就出乎意料,再加上个王家,又有两门极有权势的姻亲,只怕这平辽王妃之位只会落在对方身上。
王宝钏才不管代战怎么想,借故身子不好要回去歇息,一脸落寞苦涩的先行离开。
薛平贵叹口气,对代战说道:“宝钏她这些年不容易,身子熬坏了,明日请个太医给她看看吧。”
代战正愁不知如何对付王宝钏,听了这话心头一亮,一副感同身受:“薛郎说的是,姐姐身体确实要仔细调养,我定请个好太医来看诊。”
薛平贵点点头,并不多疑。
代战的公主之位是朝廷赐封,其父原为藩王,因功赐了国姓,代战的地位自然特殊。薛平贵能封平辽王,这其中自然有代战的缘故,宫中太后又对代战颇为和蔼,所以代战请个太医还是很容易。
且不说薛平贵与代战二人各怀心思,回到东院的王宝钏闭了房门,卸下脸上伪装的笑意,眼泪滑落而下。哪怕早已经历过一次,心依旧会痛,越痛越后悔当初草率,甚至不惜与父母断了亲情。母亲知她寒窑度日辛苦,时常暗中接济,说是瞒着父亲,但一家之主的父亲岂能真不知情?偏生她为了争口气不肯服软低头,让父母操碎了心。
桃朔白显出身形,施法隔绝了屋内声音。
“桃公子!”王宝钏见他突然出现,又惊又喜,又朝窗外望了望,十分忌惮。
桃朔白会意:“不必担心,我做了法,外头听不见你我说话。”取出配好的丸药递过去,说道:“你的身体亏损严重,兼之好的太快未免引人注目,这里头有十颗丸药,会从内而外改善调养你的身体,你每十天吃一粒,循序渐进最为稳妥。”
“公子大恩,王宝钏无以为报。”王宝钏十分感激,却也越发疑惑。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不明白对方图什么。
“职责所在。”
职责?
思及初次见面的情景,又见识了他的手段,王宝钏不由得猜测他身份神秘,不是常人。总归能报仇便罢,别的她也不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