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屋子里面，裴白濯在冰箱里面找食物，干脆利落地洗青菜、切肉。池墨拿着剪刀，坐在沙发上修剪枝叶。他整理好了一大束百合花，随后插进花瓶里面去。做完这件事情后，池墨转头。裴白濯已经围着围裙，在做饭了。
抽油烟机发出呼啦啦的声音，烟火的气息开始占满这一间有点不现实的屋子。
“其实厨房以前是在外面的。”池墨的双手放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欣赏自己的花。
裴白濯是觉得这个厨房有点突兀，但是因为他是客人，而且和池墨不熟，所以才忍住没有吐槽。
“但是我觉得有点无聊，所以就让人在客厅弄了一个厨房，做了一个内置的设计。”
“无聊？”裴白濯不解，他又不做饭，厨房放在哪里有什么区别，莫非这一位少爷还喜欢玩厨房吗？
“张叔只有做饭和收拾屋子的时候才来，我想要和他说说话。”池墨趴在沙发上，看着忙碌的裴白濯。
裴白濯扯了扯嘴角，非常勉强地笑了：“是呢，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嗯。”池墨接着黑屏了的电视，看到裴白濯忙碌的身影。
“是有点无聊。”
“嗯。”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池墨现在特别愿意和裴白濯搭话。
“为什么不住市内？”裴白濯抬头，看了池墨一眼。
池墨眯起眼睛，棕色的瞳孔压挤眼中的光，他说：“我答应了爸爸，住在这里。”
“哈。”裴白濯不能理解为什么池勋要自己的儿子住在这样的乡下。
池墨大概是真的太久没有能聊天的人了，他干脆和裴白濯坦白说：“几年前，爸爸给了我和大哥二姐一个进入公司学习的机会……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表现，看谁比较适合继承公司。我参与了竞争，然后结果就是被赶出家门。他们不至于要对我做什么，但是说愿赌服输，让我不要回家，所以我就一直待着这里。”
“两年？”裴白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开始在这里还挺有趣的，玩玩手机、看看电影、读读书，但是时间久了以后，就很无聊。所以我开发了一些新的兴趣。一开始画画、玩玩音乐，后来发现自己没有天赋，所以我就转而种花。没有人阻止我，我越种越多，还买了很多现成的花卉，结果花快要把别墅埋起来了，到了夏天，这里特别多蚊子和虫子。所以我经常将门窗关上。”池墨翻身，仰头躺在沙发上，然后抬起手机。
裴白濯苦笑，他是这么觉得的：“其实你稍微服软，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那么多的仇恨。”
池墨无声笑了一下，他家里人的仇恨可不是服软就能解决的。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在浏览器上输入了裴白濯的名字，然后找到了他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裴白濯的形象好，所以事务所把他的照片挂在网页上。
池墨点开他的资料，慢慢浏览。
“如果不想回家，住在市区也比这里方便。”裴白濯近乎喃喃自语。他们这种习惯了城市生活的人，来这里一天两天，他都快要不习惯了。到处都是泥土地，走了一公里都看不到一家便利店，现在还知道了外卖不会送来。
如果要他待在这里，大概一周他就要跑了。
“我想要养花，学习技术，以后去卖花。”池墨说出了自己新的人生规划。
裴白濯觉得都可以，反正这个人应该不缺钱。
池墨将有裴白濯照片的页面截图下来，然后裁剪，只留下裴白濯的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裴白濯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冷酷，跟面前这个笑着做饭的人判若两人。
“当个卖花姑娘吧，这辈子卖花，下辈子漂亮。”池墨笑出声。
一来，这个人是男的，二来，他已经够漂亮了。
“如果要卖花，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裴白濯想起这道茬。
“现在应该可以离开了吧，爸爸不在了，我的诺言也可以散了。”池墨说，“终有一天，我会下定决心，过上新的生活。”
裴白濯摇摇头，没有接话。
“裴先生你是怎么生活的？”池墨突然有点好奇，他实在是太久没有接触到别人了。
裴白濯正好拿起盖子盖上在加热的菜，他听到池墨的问题，觉得好笑，他们这种典型的社畜，还能怎么样生活。不过池墨问了，他就回答：“早上起床，然后去上班，处理文件或者去见客户，我是民事律师，处理的事情都挺琐碎的。中午有时候可以休息，下午的工作和上午的差不多，偶尔晚上会去陪客人。”
池墨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勾了一下，他伸出手，将头发挽到耳朵后，感兴趣地看着裴白濯。他问：“陪客人？”
“有些客人晚上才有空，陪他们吃饭，在饭桌上聊事务。”裴白濯拿着炒菜的铁铲，笑着看池墨，“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起我以前也这样。”池墨恢复平静的模样。
裴白濯欲言又止。
“嗯？”池墨颇有眼色，“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怕你不开心。”裴白濯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聪明人。
“没有关系，我的脾气不算差。”池墨自我感觉良好。
裴白濯说：“池先生看起来……不像是池苑先生或者池念小姐的对手，当初为什么会想不开，和他们一起竞争。”
这一个问题果然是很没有礼貌，他是说池墨看起来太弱了是吗？
池墨摇头道：“我没有和他们竞争。”
裴白濯感慨，有钱人家果然很复杂。
“只是输了。”池墨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无聊了，“你的饭做好了吗？”
“差不多了。”裴白濯在装菜，“可以拜托你去装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