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是不是个狠心人?我是不是真的是个不孝的?为什么他们这么说我?我只是想好好的,为什么这么难?打我出生,我便是姨娘的孩子,是母亲养大,可是不过是一句传言,我似乎立马就成了罪人的孩子,是不孝的典范,这是什么道理?哥哥,我心里好难受!”
林海躺在床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林渊的委屈声。说来,林海上辈子没有过兄弟,是被当着宝贝蛋子长大的,这一世,多了这些个弟妹,他自己没有察觉,事实上他是在拿着他们当着儿子养的。这也是林渊愿意当成他的小尾巴,处处跟随的缘故,比起父亲,在他的心里,这个哥哥更是可亲,可敬的。
如今这心里受了天大的委屈,更是直接来告状了。林海心里也觉得那些碎嘴皮子的人可恼,可是心里多少也有些异样。
如今这个家里,就他是嫡出,论起来,这不管是嫡是长都是他占了的,以后的家主必然是他无疑,可是这林渊只比他小上半岁,还是良妾所出,若是他有个万一,那么林渊是最直接的能顶替他的人,这一种隐藏的威胁,林海一直都压在心里,所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引导着林渊对他的感情,有意无意的树立着自己的权威。
要说这次的事情,其实这府里有这样的传言,在一开始他就有能力直接掐断,可是他却没有,而是犹豫了,或许心里还有这拿这件事情,进一步掌控这个弟弟的想法。成年人总是习惯把利益二字放在第一位,这是林海这么多年的习惯了,可是如今他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心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做错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十岁,可是事实上却是两世为人,心思必然是复杂些,可是弟弟呢!那可是真正的十岁的孩子,那些小手段,那些小心思,一个个还都是自己教的,自己何至于防备到这个地步,难道说自己已经不再相信兄弟至亲了?
林海迷茫了,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慢慢的似乎有些回神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自己知道黛儿在荣府的遭遇,似乎这心态就有些过了,因为自己的轻信,导致了林家灰飞烟灭,自此之后,哪怕自己来到了这诞生之初,父母疼爱,可是这依然不能改变长久以来的习惯,似乎这心里依然是戒备的,戒备着所有的人。
林海翻了一个身,眼睛看向窗外的月色,心思散漫,忽而又想到,这林渊自己教了这么久,又是早有心里准备,这次怎么依然这样沮丧,莫不是故意的?想要得到我的怜惜?不对,不能这样想,这孩子固然知道些事情,也明白自己该有的态度,但是他依然不过是个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慌张也是有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弄不好以后会成为他仕途的障碍。
这样一想,对于这个弟弟,他心里似乎多了几丝宽容,对于自己的戒心又多了一些鄙夷。再想想这些年来,这林渊对于他的崇拜,跟随,他第一次彻底放下心防去看待他的一切,觉得似乎这弟弟也真是不容易,才多大的年岁,已经要承受这样的压力和选择,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颇有些气度了。
生恩养恩,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绝对是一个大大的难题,可是这孩子既然从一开始就认定了维持现状,只能说这林海的教导是十分得力的,林渊的清醒和坚持让林海一瞬间有了一丝得意,看看,自己还是很会教人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林黛玉,当年他教了这个孩子很多,可惜,那时候她呗送到荣府时太小,那史老太君又没有好好教导,最后弄得成了一个不识俗物的清高样子货,虽然这家产被夺,也有无可奈何之处,但是这孩子一点子手段都没有,真是让他有些失望的。
或许就是有了这样一个例子,林海在教导弟妹的时候,很是注重世事俗世的事情,便是庄户,租子,管账,理财也一一费心。如今不说别的,单单是这几个孩子的私房,都已经有了不少的田地进账。
思路飘到了这里,林海诡异的又拐了一个弯,想到了别的事情上,比如这一次有人戳出了林渊的事情,那过一阵子,等到林鸿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会把秦姨娘的事情也弄出来,好威胁主家?
那岂不是想把我林家弄得四分五裂才甘心?想到这里,林海的眼神猛的冷了下来,闪现出一阵阵的寒意。
对于对自己又威胁的存在,他林海从不在意使用些霹雳雷霆的手段,更不乏狠辣的招式,他要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当年在扬州也不可能活得这么久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睡不着了,坐起身,下床,独步到了庭院中,看着这深深夜色中的林家大宅,心里暗暗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