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容笑语嫣然,低腰揽住了锦荣的肩膀,看?着着镜子道,“我们家锦荣是天生丽质的小美人,也不知道为哪位青年才俊动心啊。”
锦荣抿嘴,笑意略淡了些,“三姐说笑了。”
“我可听妈说了,她那已经备下?了几个人选,还有从小和你一起玩,王家留洋回?来的三公子,今天也特地来参加你的生日会。”
方宜容想来想去,也没见自家妹妹对哪位公子特别亲近,都是一样的冷淡,她能稍稍还记得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了。
不过看?锦荣笑而不语的样子,她就知道她肯定猜错了,她这个妹妹啊,出了名的聪明伶俐,她要是不想让人知道,那谁也猜不出她的心?思来。
“我也不瞎猜了,总归爸妈一定会给你找个最好的夫婿。”方宜容笑道,她也是真心?盼着这位小妹好的,当年她谈婚论嫁时,若不是才十?二岁的小妹帮她认清了她心仪的那位男子轻薄女子的本性,她还险些误了终身。即便娘家再好又如何,过得不顺心终归是不顺。
锦荣依旧笑笑不语,微微眨了眨眼,方家给的未必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方家也给不了她。
方家三姐也只当她女儿家羞涩,她这位妹妹平素大胆冷静又聪明得不像话,难得有像个‘害羞’的时候。
“你这耳环还没戴上呢,我给你选选。”方宜容伸手就去首饰盒里挑,目光却瞥到了台上的报纸,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关我们的事,有时间还不如多陪我逛街挑衣服。”
“不还有宣诚姐夫在,他能陪你高兴还来不及。”
锦荣口中的‘宣诚’是方宜容的丈夫顾宣诚,是位外交官,和方宜容夫妻恩爱,感情甚好,结婚这些年都没红过脸,也不急着要孩子。
说起顾宣诚,方宜容眉眼都带着笑,但也没忘报纸的事。
“这些事都是爸和宣诚他们要理会的,还不用我们担心?呢。”方宜容话中流露出了她的天真不知事,即便长了锦荣几岁,她也是骄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出嫁前后都是被人呵护疼爱,对世事的不屑一顾也不足为奇。
锦荣笑了笑,拿过报纸折起随意地收进了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我也就看看?而已,闲得发慌而已。”
“你还闲。”方宜容嗔怪了一声,“我可听怀云,允岚他们说了,打牌骑马没一个能比得过你,他们都不敢和你一起玩。”
方宜容在首饰盒里从翡翠耳环挑到珍珠耳环,嘴里还道,“你啊,从小到大都这样,学什么都快,都轻而易举就能把别人甩到后边去,以后要是碰了壁怎么办?”
当然,她话里是这么说,却也不相信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吃什么苦。
就是嫁人,有乔外公在,还是由着锦荣喜欢谁,过什么样的生活。
“就这个吧。”方宜容取出了一对圆润光洁的珍珠耳环,笑道,“妈给你准备了一条金色珍珠的项链,配这个正好。”
“三姐给我带上吧。”锦荣温柔笑道。
“好。”方宜容用心地给她戴上了耳环,镜子里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穿着蕾丝白色百褶长裙,年轻而明丽。
她温柔亲切带着满满笑意道,“生日快乐,锦荣。”
*
方家最受宠爱的九小姐生日宴,来的客人也不少,有政府里和方父方家哥哥交好的官员,也有相熟的社会名流人士,千金名媛,
好在方家公馆非常宽敞,又有五六十个仆人,专门的西餐中餐甜点师傅,足够招待前来的客人。
这些人里大多方锦荣都不认识,除了少数方家的叔伯婶姨,还有同?辈人,方锦荣和她的哥哥姐姐不一样,她没有去类似崇德,圣玛利亚之类的贵族女子学校上学,而且拜托父亲请来了家庭教师教导,刚开始别人还以为方九小姐学得不好,所以方先生才费心请人在家中教导。
但没过多久就被打脸了,方九小姐的钢琴和画画甚至得到了玛利亚大教堂神?父的夸奖,甚至说愿意推荐她去国外进?修,可惜方九小姐并无此意,方家人也不强求,在他们看来,这些不过是娱乐消遣的东西,女儿有才华让他们骄傲,浪费与否也没关系。
也因为锦荣没有去上学,所以宴会上并没有她的什么同?学,顶多平时由经过哥哥姐姐们介绍的朋友,现在大多也是他们的男伴或女伴。
虽然经常换来换去,这个时代的贵族男女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一切只为了享受。
方锦荣觉得无趣,但也乖乖地站在方太太身边,任她夸耀。
宴会里到处觥筹交错,互相攀谈,淑女绅士打情骂俏。一片歌舞升平,饮酒作?乐。
她不认识这里的大多数人,而这里很多人或许也是第一次见她,毕竟他们来这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她,除了那扬名在外的豪富嫁妆,和方家的权势,她方锦荣有什么值得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看?她吗?
在别人眼里,她才十?八岁,只是受方家权势庇佑下?的娇小姐,仅此而已。在这样的场合,她说的话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方家九小姐的生活足够安逸富贵,但不是什么事都能自己做得了主。
比如婚姻大事,比如未来人生。
锦荣从来都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她看向被雨水打湿模糊了一片的玻璃窗,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民国小说背景完全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