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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物回其主(1 / 2)


“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那双温柔的眸子,冷淡一凝,居高临下地俯视,“卢氏女,别告诉我,你连班大家的《女戒》都没有读过。”

说完,她不再看,书生妹妹惨白的脸色。

“朱逢祥,如今你内宅不宁。也是你御妇无道造成。”柳夫人抚平袖口的褶皱,道,“勿要让你的家务事,牵扯公堂,扰乱公务。”

朱逢祥心中大喜,面上唯唯诺诺,垂首行礼,“夫人训责的是,小子日后定将改正。”

江芙怔怔看向,端庄温柔的柳夫人。

书生焦急万分,他挡在妹妹身前,望了望柳夫人,最后向柳知白道:“大人,您说过……为学生做主。”

柳知白叹气,甩袖离席,只留下:“清官难断家务事。”

待柳大人离开后,朱逢祥一把扯过书生身后的卢氏女。

“丢人现眼!快跟我回去。”

说说扯扯间,把她拉到府外,一座精致的马车候着。

卢氏女一直回头,伸手去牵哥哥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书生在凡间是柔弱书生,在阴间也是柔弱凡人。他被修了鬼身的朱逢祥,挥拳打倒在地。

却又一次次,强撑身体站起。“阿眉,你要跟哥哥回去。”

柳夫人站在堂上,江芙站在堂下。

夫人冲凝视她的小姑娘,绽放温柔的笑。

“芙儿。”她轻轻唤她,“你家人,是这么称呼你的吗?”

江芙没有回。

门口的惨烈声声,生生在她心口裂出一道缝隙。

柳夫人也没有生气,仍是好脾气道:“想你也是贵胄之后,家中女眷必是知书识礼。”

小姑娘清澈的眸子,染上淡淡的阴翳

令如今的柳夫人厌恶,怀念。

她走下台阶,厚重精致的裙摆微微拂动,走到女孩面前,抬起女孩素白的小手。

“芙儿以后,要做一个识大体顾大全的女人。不要学卢氏女。”

她的手被重重拍落。

“夫人不觉得……”江芙抬眼直直望这女人,“做错了。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和施·暴。”

此刻她心里的不满、哀伤、愤怒,如岩石里火浆迸发。

小姑娘重重质问:“你知道的,里面最大的受害者和无辜者是谁。为什么还要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这样话,除了激怒对方,不能对既定之局面,做出任何改变。

可是江芙就是不甘心啊!

她的不甘心包含书生的不甘心。却又比常人的不甘心,多了些东西。

柳夫人微微垂首,这双眼睛,除了伤愤,还有叛逆。

令她厌恶,又点燃一丝怀念。

一瞬间,柳夫人的思绪穿透灰蒙的光线,穿透地府的百年光阴。

春风拂苏堤,花柳繁荣。翩翩襕衫的少年,乘舟逆日而来。

岸边垂柳掩映的她,执着纨扇,既羞怯又好奇地望去。

少年男女相视,春光灿烂,亦是成为对方的衬托。

直到侍女提醒,她才转身以避,却又忍不住三频回顾。

陡然乌云密布,日收花折。阳光明媚,怦然心悦,万般消散。

柳夫人收拢神思,音容冷峻,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本就是理所当然。”

江芙退后几步,接着转身离去。

她身后传来,似殷殷嘱咐的慈和声:“你因稚幼而无礼,我不怪你。你长大后,就会知我说得真切。”

柳夫人深深注视,小姑娘转身时的笔直背脊。刹那,她看到的不是浸透的贵族仪礼,而是隐藏在身体里,比叛逆还甚的——反骨。

她觉得这很危险,像簇火苗,在人们倏忽间,茁壮成大火。令人粉身碎骨,却又让她想……

柳夫人的裙摆下,迈出半步,又后退瞬移消失。

江芙跑到府外,扶起鲜血满面,倒在地上的书生。

她擦拭他鼻口的鲜血,眼眶微酸,视线已经有些被水雾模糊。她道:“书生哥哥,你怎么样。”

朱逢祥把卢氏女塞入马车里,朝书生脸扔下张帕子,俯视他,得意的笑,“卢秀生擦擦你的狗脸,你只配趴在我脚跟。”

他摇头晃脑:“做人嘛,最主要的人,听话!”

卢秀生强撑着起来,张口还没出声,就咳喘声声,血渍倒流。

江芙怕他异物堵塞口鼻,忙给他顺气,安抚他的情绪。

“来,学狗叫叫。”朱逢祥看他狼狈模样,越发轻松愉悦,蹲身对视,“妹夫我高兴了,就少打媳妇几次。”

卢秀生的稍缓的咳嗽声,在此时越发强烈。

守卫江府的鬼差们,心中也隐隐悲愤,也撇过去头。

江芙忍无可忍:“你要知道,这世上有神鬼,自然就有天理昭昭,善恶因果。”

朱逢祥本不欲和这小姑娘有什么怨隙,他又不是傻子。小姑娘的命格可比卢秀生贵多了。

但现在在阴间,鬼法比王法大,小鬼比贵人大。

他呵呵一笑:“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吗?而现在,这里,比人间还……”

下一秒,他就自感黏腻的厌恶。书生连只鸡都杀不动的手,死死握住他镶嵌宝石的云靴。

朱逢祥讨厌他的眼神,更被他死缠烂打的动作激怒。手握成拳,就要垂到卢秀生的天灵盖上。

江芙一边捏起玉佩,一边冲鬼差们喊道:“素闻柳大人治下严明,这里有暴徒在柳府门前虐人,还不来清理门户吗?”

两道青影如风速来,抬臂膀制住朱逢祥。他们厉声叱喝:“休要在司官府前撒野!”

怀里的人还在喘粗气,江芙松了口气。青龙没有现身,但是柳知白的手下还是管用的。

她松弛的身体,稍稍后倾,背部衣衫濡湿一片。原来她已是冷汗淋淋。

“大哥!”卢氏女披头散发,衣衫破损从马车里,艰难钻出来。

想是那马车设了什么禁术,才让她如此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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