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摇摇头,“没事。”她将手头削好的木头递给小春,“这块弄好了,要放在那里,春妈。”
小春:“......”
小春跳起脚,大叫道:“你叫我什么!?”
玲儿眨眨眼,“春妈?”
小春气得面色酡红,“谁是春妈,你叫谁春妈!?”
玲儿无辜地晃了晃头,“谁接便叫谁了。”
那边唇枪舌战,这边李青默然地埋头削木头。小春刚刚递给他一柄矬子,他想要放下的时候小春依旧牢牢地按在他的手里。李青觉得她今晚不希望自己用手削木头,就老老实实地握着工具。
吵了半天,玲儿揉了揉肩膀,“算了,不同你说了。我累了,要回去了。”
小春也看出天色已晚,她也没再留玲儿。
“天黑了,你回去时一路小心。”
玲儿挎着衣箱,“我走了,你接着犯傻吧。”
小春:“......”
玲儿走后,小春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削木头,半天没说话。
李青磨好几块木头,忽然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朝着有声音的方向,咕噜了一声。
小春抬头瞄了一眼,又低下接着削木头。
李青捏着手里的木头,搓来搓去,他低头抬头,抬头低头,反复了好一阵,又咕噜了一声。
小春放下木头,“怎样了,总叫唤什么。”
李青猛地一震,把嘴闭上了。
小春看着他,看了一会目光向下,瞄到他的胸口。
“刚才就想问你了,你那胸口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将所有的馒头都做成饼了。”
李青低落地咕噜一声。
小春站起身,走过去将李青衣裳扒开,他衣怀里可不就是揣着一沓子“饼”么。
“......”小春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蠢呢,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点。你瞧刚刚,就是因为你这么笨,我都被那小蹄子给笑话了。”
李青知道小春在埋怨他,他垂着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小春转过头,“我渴了,去打些水,你在这等着。”
李青站起身。
小春:“不用你,我记得路怎么走。”
她扭头,李青没有蹲下。
她迈一步,李青跟着迈一步。
小春:“......”她泄气地转过头,“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啊,我叫你别跟着我!”
小春转头,看见夜色下,李青脸色灰白无措,他直挺挺地站着,不敢踏出第二步。小春看着看着,眼眶泛红了。她低下头,将自己莫名其妙的气愤和委屈统统咽下去,然后走到李青身边。
李青的身子绷得像石头一样硬。她伸手,轻轻搭在李青的胳膊上,李青身子猛地一震。
小春垂下头。
“对不住......”她低声道,“我不是有意骂你的,只是,只是一时没......”她想了一会,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摇了摇头,“罢了,同你说你也不懂。大块头,你没怪我吧。”
李青缓缓摇头。
小春拉着他的大手,“走吧,去打水了。”
“咕噜。”
小春分明听见李青这声咕噜里带着欢喜。李青扶着小春,轻轻松松地将她带到身上,然后一跃而出。
小春抱着李青的脖子,听着耳边风呼呼地吹,心里忽然就静了。
算了,就当那死丫头说的对,我就是犯傻好了。
小春靠着李青的头,她的腿还能感觉到李青胸口那摞被压变形的馒头。馒头很软,就像此时小春的心一样。
他们来到瀑布旁,小春给水袋灌上水,饱饱地喝了几口。
山泉甘甜凉爽,喝起来十分舒服。
她转头看向李青,“大块头,你不用吃饭,那用喝水不。”
李青探出手,在身前晃了晃。小春笑了,将手中的水袋递到他手里。李青也喝了两口水。
就在这安逸的气氛里,李青忽然放下了水袋,扭头看向黑暗的树林。
小春奇怪地站起身,“怎么了?”
李青朝树林的方向走了一步,小春跟上去,朝那乌黑的林子里瞄了瞄,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啦,你怎么突然就看向——嗯!?”
小春一问之下,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那树丛中,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道人影。
小春反应极快,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杈子,一把将李青推到身后,拿树杈指着林子间,大吼道:
“哪个缩头缩尾的软趴子——!有种给我站出来——!!”她一边吼一边扭头安慰李青,“没事!你别怕!”
小春指着树林,“给我出来——!!”
......
“哦哦,这是怎样了。”
小春叫喊之下,一道和煦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伴随着声音,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林中缓缓步出。
来人走到月色下,他身材高大,一袭贴身的黑色绸衣,绣着繁琐的墨绿云纹,脚下穿着烫金短靴,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剑。剑长三尺有余,通体银白,剑鞘上挂着一块晶莹的玉环,看起来贵不可言。
那人面目俊朗,眼角削尖,嘴角轻挑,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小春跟李青就像要饭的乞丐一样。
——还是有些犯傻的乞丐。
小春高举的树杈完全没有放下的迹象,她一手举着树枝,一手将李青牢牢拦在身后。
“你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那人没急着回话,他看看护雏一样的小春,又看了看她身后茫然的李青,忽然笑了。
“这还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