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央坐在?院子?里,无精打采的瞧着这帖子?,唉声叹气,脑中不住的回想方才阿年说的话。
“我明日便要成亲了,你也出不来,我便送你一张帖子?吧,让你也沾沾喜气。”阿年掏出了一张大红帖子?,递给云央。
云央莫名其妙的接下,有些?不敢相信:“阿年,你,你要成亲了?”
阿年笑着点头,又仰头看?了看?国公府,可目之所及,也不过是一点曲苑白墙,“云央,往后我或许不能时常来看?你了,这些?日子?瞒着你,我知道自己不好,你别生气了。”
云央尚还没有回神,只被这消息震的神思不属,良久才喃喃自语:“我不生气,你好就行,可你成亲……”一把攥住阿年的手,脸上有些?焦急,“你这是跟谁成亲啊?怎么之前一点消息没有?”
她不过是个丫头,整日都在?长宁院,知道的事儿也就国公府里的家长里短,还有丫头小?厮的矛盾,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儿,周玄清压根不开口,德喜是不问就不说。
阿年轻轻揽住云央:“是三公子?,云央,我很?好,我是怕你瞎想才不告诉你的,你看?,我今天不是来了么?”
云央噘嘴,瞧着阿年眼中泪汪汪:“你就是骗人,你怎么能嫁给他呢?何况,说好的咱们要一起一辈子?的。”
她还兀自沉浸在?世?子?和阿年曾经的甜蜜里,没想到,如今佳人旁落,世?子?或许也要另娶贵女。
阿年不禁轻笑:“云央,别哭了,日后你若是也成亲,我便跟你说说经验,我以前也答应过你,无论什么事,总是要我走在?前头的。”
云央抱着阿年流泪:“只要你过的好,旁的都好。”
想到这儿,云央重?重?一声长叹,看?着这大红的帖子?就又想哭了,阿年和世?子?多般配啊,三公子?那?人太过深沉,又花言巧语,阿年真的不适合,也压不住啊。
正想将帖子?收起来,因着阿年最后还嘱咐了一句,她暂时不想叫世?子?知道这事,让自己把帖子?收好。
云央这时才抬头看?看?时辰,世?子?好像快要回来了。
不料头一抬,眼角就扫到一片衣角,云央右眼皮一阵猛跳,快速的将帖子?拿起藏在?身后,站起身,笑的十分勉强:“呵呵……世?子?,您,您这么早就回来啦?”
周玄清面色一如既往的清泠泠,只是目光灼人,比之平日更?加冷寒。
云央浑身一抖,不知为何,忽然不敢看?周玄清的眼睛,连忙跑回了屋,将帖子?小?心?放好,又跑出来给周玄清收拾。
谁料一出来,就只看?见?周玄清已经进了正屋的背影,正准备关门。
心?中不由一跳,坏了,世?子?难道是看?到了?
云央望着那?重?重?阖上的雕花木门,又偷偷摸摸的凑过去细细听了一会,见?实在?没什么动静,她只能重?新坐回了石凳。
周玄清难掩心?头已是左冲右突的涩意,攥着拳头,重?重?倒在?了床榻上,连衣裳都未换下。
他最是爱洁,往日总要收拾好才进卧房,白日里头,若是独自一人,床榻是压根都不会碰的。
埋首在?锦被中,鼻尖竟是无端泛起一缕香气,周玄清蓦然回想起,自己那?日糊弄阿年,说她梦游,偷偷将她抱来自己卧房的事,心?头不由一阵发涩。
还是晚了么?明明,他已经尽力去做了。
从前他对阿年总有诸多借口,觉得她不适合做高门主母,可为什么不适合,他又说不出原因。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了,无非是那?些?世?俗的偏见?,还有教条的固化,让他也跟着那?些?繁文缛节进了一条死?胡同?。
假如,一开始,这国公府的主母,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呢?
他不过是昭文馆里一个小?小?的直学?士罢了,是靠着祖上荫德才有了世?子?的那?层尊贵,那?阿年,有什么配不上的?
周玄清将枕头盖子?自己头上,深深叹了口气,叶繁星实在?太过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是不管不顾。
又心?头火起,本来看?叶婉那?般样子?,周玄清也是心?头微涩,没想到,叶繁星还是不顾阿年声名……
想到这儿,周玄清又很?是泄气,这一切到如今这番田地,本就是他的原因。
他坐起身,走到窗前,窗下那?一从芭蕉早就长开了,叶片高大葱绿,云央正在?给院中的花花草草浇水,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漏夜时分雨打芭蕉的声音。
罢了,总归是不能叫阿年穿上这嫁衣的,周玄清阖眸半晌,才起身换衣裳。
云央捏着水瓢,看?着周玄清脚步匆匆的出了长宁院,怔了好半晌,才自顾自唠叨:“阿年,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是世?子?故意偷看?的……”
……
翌日,宫中忽然传出一道圣旨,总管喜气洋洋的带着圣旨径直去了卿家,牢牢记着皇上临走前的吩咐,“叫卿风那?小?子?进宫,朕要见?见?他”。
彼时昆玉郡主正揪着卿风的耳朵,让他起来练练功夫,今日他休沐,正无精打采的偷懒呢。
听着儿子?的惨嚎声,一身紧身骑装、束起长发的昆玉郡主却丝毫不心?疼,直到丫头说宫里来人了才松手。
等?总管念完圣旨,昆玉郡主还是云里雾里:“儿子?,皇上这是给你赐了门亲事?鸳宁郡主?嘶……我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