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清浑身一僵,揽着阿年的手瞬间顿住,他听?的分明,是周季深来了?。
两人是在暗处,见路边琉璃罩灯下,一道身影踉跄而来,口中呼喊不断,后头?跟着个提灯的丫头?,追之?不及。
“婉婉,婉婉,你怎么了??”
周玄清眉头?一皱,他派人去?叫周季深,现在才来就罢了?,怎的还作出这般样子?又想到屋里头?的两个女人,周玄清连忙拉着阿年回去?。
周季深一进去?,便看到叶婉香魂欲断的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毫无生气,再不复从?前模样,只?觉心口一痛,像是喘不过气般,又转眼恶狠狠的盯着一边的国公夫人。
喘息半晌,才抖抖索索的抬手指着国公夫人:“你这毒妇,害了?婉婉这么久,如今,你可算称心如意了??”
见国公夫人满脸讥讽,一边的叶繁星目瞪口呆的样子,周季深怒火中烧,也不管不顾起来:“毒妇,毒妇,当初就不该娶你,婉婉如今,全是因为你,毒妇……”
他嘴里毒妇骂个不停,叶婉拧眉微微起身,额头?上搭着的巾子掉了?下去?,瞧见是周季深,纵然恨意浓重,可到底爱了?半辈子,眼泪霎时冲出了?眼眶。
“你来了?。”
不过一句淡淡的问候,周季深竟是流下泪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国公夫人,蹲在床边,探手握住叶婉的手。
“婉婉,你怎么样?还好?么?”声音哽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爱妻躺在那。
叶繁星瞧着这情形,有些?不知所措,见国公夫人被摔在了?一边,连忙过去?扶起:“婶婶,您没事吧?”
国公夫人不承他的情,坐在地上一把?推开他的手,冷笑着扫了?一圈,眸中冰凉:“滚开,不要以为你娘说几句好?话,我就好?了?,就算是下辈子,我看到你们这些?人,也是恶心的紧。”
她一贯爱憎分明,到老了?性子虽缓和了?些?,可流泪骂人一样都不含糊,帮她的她会铭记,背叛过她的,她也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对于叶婉,她还有一些?泪水,对于叶繁星,她只?是冷眼便算不错了?。
叶繁星听?惯了?,倒没有什么,反倒是周季深,闻言猛地转头?,眼睛通红,恶狠狠的再次怒骂起来。
“毒妇,你就是个毒妇,繁星怎么你了??你要这样说他,婉婉一生艰难,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如今都这般模样了?,还要大放厥词,你这毒妇……”
阿年和周玄清赶到时,正好?听?到周季深的怒吼,门关大敞,外头?站了?不少丫头?,皆是诚惶诚恐,阿年停住,让周玄清进去?,自己则在外头?守着。
“行了?,都散了?吧,主子的事儿,听?多了?,小心自己的命。”她身上脱去?了?那层层枷锁,反而变得?落落大方起来,此刻一点一点吩咐,倒也有模有样。
周玄清一进去?,就看到母亲瘫坐在地上,一边的叶繁星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周季深见儿子进来了?,面上一时收敛不及,恶声恶气的样子,叫周玄清拧眉。
“母亲,您没事吧?”周玄清只?是微微瞟了?周季深一眼,便赶忙去?扶自己母亲。
“放心,我没事。”国公夫人见儿子来了?,面上没了?惶恐,只?冷冷瞧着那男人唱着独角戏。
周季深脸色胀的通红,周玄清方才的眼神中,明晃晃的闪着不屑,他是他老子,可儿子没错,一切的错,都是那个女人。
国公夫人瞧着他眼底血红的样子,扶着周玄清的手,竟是冷笑起来:“你可真是叫人瞧不起,如今这个样子做给谁看?你的婉婉都快不行了?,现在还只?记得?骂我,若是你……”
语气颇有怨怼,又恨怒交加:“但凡你当初爷们一点,硬气一些?,我和叶婉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地步。”
周季深被嘲讽一通,气的面色都泛紫,指着国公夫人骂:“当初若不是你那般恶毒,容不下婉婉,又非要从?中作梗,我和婉婉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可见你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毒上加毒,太师那般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国公夫人揪着周玄清的手,如铁钳一般用力,显见被气的狠了?。
喘了?好?一会,像是被气笑了?,盯着周季深眼神凶狠。
“我恶毒?当初我回了?玉京,与?你相识,你当时对我也是客气有加,从?来没有对我显露过厌恶,你也从?来没说你心里有人,你那时若是能为了?你的心上人违逆了?老国公,与?我说一句,我会嫁与?你?”
说到这,国公夫人满脸不屑至极,眼神如那飞刀,片片凌迟。
“这世上好?男儿那么多,你以为你有多好??也就叶婉这个蠢货,一辈子扑在你身上,丈夫死了?还要望你身上扑,落得?如今这个地步,还要背上一世骂名,连儿子都抬不起头?。”
周季深被气的倒仰,浑身双眼可见的颤抖,如今已是彻底撕破脸,正忍耐不住破口大骂,手却被拉住了?。
叶婉轻轻摇头?,她方才养精蓄锐了?一会,和邹若言好?生说了?会话。
时隔这么多年,除了?争吵怒骂,两人第一次这般平静,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许是岁月太过无情,连生猛的邹若言都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俩人都没再说周季深,只?是回忆起在太师府的快乐日子,至于这个男人,其?实仔细回想起来,除了?伤痛难过,脑海里竟是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
“季深,不要再这样了?,当年,是我们错了?。”叶婉未再落泪,眸中竟是露出一丝解脱,“这么多年,我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其?实,我们明明就是道德的背叛者。”
她当年,明明答应了?太师夫人,愿意远嫁,再不见周季深,可后来,她还是没有做到。
在知道周季深和邹若言夫妻恩爱的时候,她是恨过的,之?后和周季深再续前缘,心内甚至升起了?异样的复仇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