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八十一]
天顺帝这一哀伤,挤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的众臣们齐齐做出哀伤的样子,齐声道:“陛下请节哀。”
天顺帝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又细细的看了老院首一眼,道:“王卿,你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朕如今便是想补偿于你,也是找不到法子了。”
众臣又齐声道了句:“陛下节哀。”
天顺帝回过头来,看着在一旁的周锦鱼,有些疑惑:“你这厮……周锦鱼,你怎么在这里?”
周锦鱼立刻站出来,拱了下手回道:“陛下,小人是老院首的学生,来给老院首送行来了。”
“学生?”
周锦鱼道:“是,小人也曾在邱麓书院念过书。”
天顺帝忽然想了起来,探子送上来的消息说,周锦鱼也曾在邱麓书院念过书的,便也不?再理她,转而对太监总管蒋友德道:“一朝重?臣去了,丧礼却办的如此敷衍,传朕口谕,宣礼部尚书同宗人府一同过来,风光大葬。”
蒋友德立刻道:“是,奴才遵旨。”
天顺帝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又?转身看了老院首的棺材一眼,这才重?新又走出了门去。
蒋友德立刻高喊一声:“陛下起驾!”
满屋子的朝臣跪了一地,立刻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天顺帝已经走出了门,周锦鱼刚要追上他,想着要把老院首的信交给天顺帝,然而她刚想追出去,却被身边的大师兄赵广胜一把扯了下来,她一个站不?稳,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站在她对过的李维安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切。”
周锦鱼歪头看向赵广胜,小声道:“你拉我干甚么!”
赵广胜脸憋得通红:“跪……跪下。”
他那个意思是,不?能对天顺帝不?敬,省的被砍了头。
周锦鱼却不管这些,她跪着向天顺帝喊了一嗓子:“陛下,学生有事要同您说。”
天顺帝原本要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挑眉看她:“什么事?”
周锦鱼拱手道:“事关老院首的遗言,小人要单独同您说。”
周锦鱼这话一出口,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说话,心里想着,这后生是要闹哪一出?
天顺帝想了想,哑着嗓音道:“你同朕过来。”
周锦鱼立刻起身,跟出了门去。
天顺帝随手推了坐南朝北的那间屋子,走了进去,他回头看着周锦鱼:“愣着作甚么,给朕进来。”
周锦鱼连忙应道:“哎。”
天顺帝等周锦鱼进来之后,眼神看了眼破旧的木门:“关了。”
周锦鱼立刻颠颠儿的去关紧了房门,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了老院首给她的那封信来,给天顺帝呈了上去。
天顺帝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过来,问她:“朕让你参加这个月的春试,你可有好好准备?看了几本书?”
周锦鱼一怔,她没想到天顺帝竟然还会?关心她学问上的问题,不?过既然天顺帝这么问了,她便立刻实话实说道:“小人,呃……小人没看几本书。”
天顺帝显然有些不?信,气道:“什么!你这厮竟然如此懈怠,亏得朕这么看重?你!”
周锦鱼无奈的囧着一张脸道:“陛下,您看哈……之前小人已经考过一次状元了,小人当初可是十年寒窗苦读,这都没能考上,如今再考上一回,就算临阵磨枪,估计既不能快,也不?能光。”
天顺帝听了她的话是越听越气,伸起手就想打她,周锦鱼自然眼疾手快,脖子缩的快,立马就躲开了。
天顺帝怒道:“你这厮还有脸躲?给朕把脑袋搁过来!”
周锦鱼告饶道:“陛下,别了吧,小人怕疼。”
天顺帝冷哼一声:“你这厮,朕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强词夺理,以为谁都说不?过你?”
周锦鱼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哪儿能啊,小人这不?是跟您说真话呢么,您上回同小人说,让小人参加本年春试,这才不?到半月光景,若是小人跟您说在家宵衣旰食、日以继夜,那也不?现实,那不成?欺君了么。”
天顺帝实在忍不?住,终于抓着机会,在她脑门上狠狠的用手指盖敲了一记,周锦鱼疼的龇牙咧嘴。
天顺帝这才满意了:“你这厮就是欠打,你不?是满脑子都想着同朕要官职?朕应该把你放到御前,时时刻刻能打你。”
周锦鱼这下害怕了,立刻求饶:“别别别,小人知道错了,陛下您息怒。”
天顺帝冷冷的伸了手,道:“拿来。”
周锦鱼立刻恭敬的把那封信给递上去,天顺帝接过了信,打了开来,看到上面的字迹,忽的一怔。
周锦鱼恍然不觉。
等天顺帝看完了,他忽然眯起眼来,看着周锦鱼,问道:“你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吗?”
周锦鱼摇了摇头:“不?知道。”
天顺帝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忽的道:“这信,你还?给谁看过了?”
周锦鱼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
周锦鱼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话,这封信自从老院首给了小人之后,小人便一直自个儿收着,没给谁看过。”
天顺帝笑了笑,把那封信重新装回到了信封里,对周锦鱼道:“你也没看过是么?”
周锦鱼这下更纳闷了,立刻点头:“是啊,小人自然没看过,这是老院首给您的信,小人如何敢看?”
天顺帝心下了然,忽然似笑非笑的,问了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家里可曾给你定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