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六十八]
周锦鱼刚一倒下,就听到魏承禄哈哈大笑起来。
魏承禄道:“孙老?,你看,这小子酒量还真?就差成这样。”魏承禄顿了顿,又忍不住的感叹道:“同?我当年一样,沾不得半点酒。”
魏承禄其实经常会想起之?前时候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东宫太子,那时候的他单纯的很,皇帝对他不假辞色,说不让他饮酒,他也就不敢饮。
那时候也没?有人害他,或者?说,想要害他的人还没?能?成气候。
那时候的魏承禄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时候都是笑着脸的,直到后来他被皇帝关到了宗人府,这才?看尽了人情冷暖。
只是,他其实烦透了这些,若是让他选,他宁愿回到当初那些人虚伪的面孔中去。
可是,有些事一旦开始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孙志敬看着趴在地上的周锦鱼,盯了一会儿,见她?果真?是醉酒晕过?去了,便对魏承禄道:“殿下,老?夫觉得此?人心思缜密,怕是不好对付。”
魏承禄撇了撇嘴:“本殿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孙志敬道:“方才?老?夫同?他一番交手,只觉得此?人滴水不漏。若是……若是不为我们所用,将?来必定是个大麻烦,倒还不如早早处理了。”
魏承禄挑了挑眉头,问道:“孙老?,他可是父皇看中的人,若是出了岔子,你觉得父皇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孙志敬斟酌着道:“若是不留痕迹,也未尝不可。”
魏承禄摆摆手:“不成,探子来报说,他是元昭看中的人,就凭这一点,本殿便不能?动他。”
孙志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殿下!您切勿妇人之?仁,再说,元昭长公主,未必就肯站在咱们这边,这份人情咱不给她?也是可以的。”
魏承禄忽然冷声道:“孙老?,她?可是本殿唯一的妹妹。”
孙志敬一顿,便不说话了。
随后,周锦鱼被两个小厮分别架着两只胳膊和两个腿,抬到了府门外的马车上。
这次依旧是罗纵送她?回去的,周锦鱼虽然是在装睡,但心思却是活络的,方才?在魏承禄和那白衣老?者?的几句对话之?间,她?仿佛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场鸿门宴原本是魏承禄想要拉拢她?,更确切的说,是那个被称作“孙老?”的白衣老?者?想要拉拢她?,见魏承禄对她?那轻慢的态度,许是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而那个白衣老?者?却对她?十分的忌讳,甚至对她?起了杀念,若不是魏承禄忽然提出了“元昭长公主”来,她?周锦鱼说不准已经项上人头不保。
若是这么?算起来,那个让人讨厌的元昭长公主,倒还成了她?的恩人了。
多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的加持,周锦鱼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长公主的心思,忽然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马车一路颠簸着,此?时因着入了夜的缘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周锦鱼因着马车的轻微颠簸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半梦半醒间,忽然听着有人说话。
“周四公子,这里没?有外人,您可以醒了。”
周锦鱼听了这话瞬间一点困意也无?,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说这话的人,是大皇子魏承禄府上的管家罗纵,他似乎一早就看穿了自己?是在装醉,但却并未拆穿。
周锦鱼心中忽然警铃大作,难不成,他是在炸自己??
没?等她?细想,罗纵忽然笑道:“竟然真?的醉死了?呵呵,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一看便是娇生惯养,这才?比女儿家还好看,吃起来,一定也可口的很。”
周锦鱼闻言,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但却仿若什?么?都没?听到般,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不变,甚至连呼吸的节奏也没?有任何改变。
她?想着,不论是这个罗纵真?的喜欢男人对她?有邪念也好,也无?论是他故意奉了魏承禄的命,来试探她?也好,她?需要做的,只是要把这场戏做到底而已。
罗纵的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他已经把手抻了过?来,放到了周锦鱼的脸上,指尖轻轻划了一下。
然后,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般,又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喟叹了一句:“我已经许久没?碰过?像你这般可爱的男子了,若非你是长公主的人……”
他还未来得及说后面的话,疾行的马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
罗纵和周锦鱼都被忽然停下的马车晃了一下,周锦鱼甚至磕到了头,痛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得不继续装晕。
罗纵没?好气的冷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面支支吾吾,罗纵只能?亲自掀了车帘出去,然后他也没?动静了。
周锦鱼在车内什?么?都听不到,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马车忽然就停下了。
周锦鱼似乎听到罗纵惊讶的“咦”了一声。
紧接着,周锦鱼感觉到有人像扯鸡崽子一样的把自己?扯了起来,然后被两个人抬下了马车,又被送上了另一辆马车。
同?方才?不同?的是,这辆马车里面的味道明显比方才?那辆好闻一些,方才?那辆马车里虽然刻意放了木香,却因为鲜有通风的缘故,有些刺鼻。
而她?如今所在的这辆马车里,却是熟悉的梅花香。
周锦鱼心中纳了闷儿,梅花香?
此?时,马车已经开始驶动了。
而罗纵站在车外,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车夫走上前来向他行礼,问道:“少主,咱们回去吗?”
罗纵忽然神色一凛,当即一脚过?去,把那车夫踹出了好远:“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喊我罗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