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二?十一]
“嗯,当真。”周锦鱼郑重的点了头。
她原本不想答应的,她说出养小包子的话完全就是话赶话赶出来的,虽然养一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而且她也很想照顾小包子那种乖乖巧巧的孩子。
可是就算是小包子娘要“临终托孤”,也犯不着找她一个外人啊。
况且,小包子娘既然已经有了小包子,那就说明她肯定有?相公的。
难不成?,小包子娘的相公也是个反贼?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既然小包子娘是个北周反贼,那她的相公定然也是个反贼无疑了。那她的相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她才能让她这个外人来接手小包子呢?
片刻之间,周锦鱼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出大戏,她看过的那些话本里也有?这?么?演的。
在伟大的革命战火中,男女双方各自身世离奇,不约而同的奔赴了那伟大的革命事业。在战斗中,二?人惺惺相惜,结为连理,却在成亲半个月后,男方便不得已独自一人跟着革命队伍离家远行,最后被敌人抓捕进了刑房,十八般刑具通通遭受一遍,男方遍体鳞伤,直到最后不甘受辱,咬舌自尽。
而在这个话本中独活下来的那位女主人公,则是坚强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给他?取上一个勿忘父仇的刚毅名?字,由她独自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长大。
想到这里,周锦鱼再看向小包子娘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怆。
魏华年原本在等她的答案,就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周锦鱼看过来的眼神中已经尽是同情。
魏华年很是委婉的道:“我想你误会了。”
“别说了!”周锦鱼打断她,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惋惜,尽是理解:“我,都明白。”
魏华年顿了顿,没忍住开口问道:“你都明白了些什?么??”
周锦鱼向前一步,十分认真的道:“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你的尸体埋在我家五里外的那棵老杨树下。我不会给你立墓碑让你的身份暴露,这?个你放心。小包子交给我,你也尽管放心,我会给他?换个名?字,就跟着我姓周,叫‘周念娘’。”
魏华年:“……”
周锦鱼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不不,周念娘似乎不好听。还?是叫‘周活着’吧,只要他?能平安活着就好,不要跟他?爹娘一样搞什?么?反晋复周,最后没个好下场。每逢清明的时候,我会带着他?,淋着一场清明时节的蒙蒙雨,去那棵老杨树下看你,然后告诉他?,他?娘死于一场意外。”
这?下魏华年听出来了,周锦鱼这?是真把她当成?了兴周会的反贼,在锲而不舍的用激将法?劝她呢。
“你们的信仰,我都懂!”周锦鱼说的十分诚恳,试图让魏华年这?个反贼相信,她真的理解她。
周锦鱼甚至十分冷酷的看向窗外,继而目光深远的眯着眼道:“我懂你们这样的人,为了大业可以放弃生命,放弃一切,话本上都是这么?演的。所以,我也便不打算再劝你……若是哪一日,你没办法?再照顾小包子,就把他?送到周家来吧,我帮你照看他?。”
魏华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好。”
周锦鱼又郑重的一点头:“嗯!”
然后,她像是参拜义士一样,直起了身板,向魏华年拜了三拜。
再然后,她扬起了头,打开门,走了。
周锦鱼一走,雅间中便只留了魏华年一人,窗外有?一阵风刮了进来,微风浮过间,吹散了她额间的发丝,在风中微微凌乱。
周锦鱼一出了门,便仿佛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耷拉下脑袋来。要知道,她方才可是刚刚打了一场硬仗。
方才对小包子娘进行劝告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就像在学堂大考的时候,前夜忘了温习的那种力不从心。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这?让她现在感到疲惫的同时,又隐隐有?了一丝骄傲。
要知道,她方才可是在拯救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女人。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上升了一个境界,方才和小包子娘只见的那场博弈还?历历在目,她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场厮杀,颈间已经沁出了一丝冷汗。
唉……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包子娘听懂了自己说的没有,她可全都是为了她和小包子好。
她一个妇道人家,造什?么?反呐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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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鱼刚出了门没走两步,竟然撞到了向南天也在二楼。
向南天身边跟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看起来身形很高大的男人,两个人正并排着往前走着。
“向大哥!”周锦鱼对着向南天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向南天顿住脚步,回了头来,看清是周锦鱼后朗声笑出来:“周兄弟,还?真是你啊,我方才路过听着你在里边说话,还?当自己听错了呐。”
“嘿,向大哥,就是兄弟我。”周锦鱼三步并两步走到向南天和那男人身前,笑着调侃道:“向大哥是来宝香阁见哪位姑娘的?”
向南天一愣,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推了她肩膀一下,指着他?身边的男人道:“我哪里是来见姑娘的,是我这?兄弟初到京城,我来带他?来见识见识开开眼。”
周锦鱼这?才看向站在向南天左侧的高大男人,拱起手来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周锦鱼一边行礼一边眯起眼来,细细打量之下,只觉得此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相貌堪堪称得上俊美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