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被她说得发了懵,想了又想却寻不到话来反驳。
他逼和婧道歉,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如此”,但她这般说辞听起来却比“应该如此”要深多了,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小尼姑……
他心下有点不服地暗暗揶揄了一句,又作如常地问她:“那你觉得该如何?现下你是当家主母,孩子不肯认你,会闹出怎样的乱子,你可想过?”
“慢慢来吧!”谢玉引深吸口气之后明快道,“她与郭氏的母女缘分是一回事,与我是另一回事。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此事强求不来,不如随缘而去。”
孟君淮淡睇着她,睇了须臾后,忽而“嗤”地一声笑。
细品下来,他忽然觉得这小尼姑很有趣。张口闭口缘分啊因果啊,听起来“老气横秋”,偏又是轻快灵动的口气。
罢了,姑且承认她是个灵秀通透的小尼姑。
他长舒了口气,再看一看她,便转身往外去。后面的声音立时变得有些焦急:“殿下……?”
谢玉引紧张地望着他,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眼前的人顿了顿脚步:“我去看看和婧,王妃先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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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君淮回到西屋后,玉引屏息凑到门边听了听那边的动静。在听到孟君淮放缓了口吻跟和婧说“不哭了”之后,她才算松了口气。
再回到卧房,玉引便吩咐琉璃备水为她盥洗——一出家宴应付下来还是很累的,何况又添了和婧这一出?
盥洗之后换了身舒服的寝衣,她便安安心心地躺下了。半抱着枕头侧躺着,隐约还能听到西屋那边传来了和婧的咯咯笑声,玉引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笑,而后闭上眼睛安睡。
俄而听到烛火被吹熄的轻微声响,她刚觉得困意涌得更厉害了一些,乍觉两只手探到了身底下将她往里推。
谢玉引:“……?”
黑暗中声音幽幽:“王妃,你睡进去些。”
孟君淮有些无奈,头一回见到明知道自己在,还睡在正中间把着床的——就算是他偶尔一时兴起自己带着孩子睡的时候,和婧和阿礼也知道给他让块地方啊?
然后孟君淮看到一双明眸在黑暗中睁开,明眸中的错愕让他一愣。
谢玉引诧异地问他:“殿下您……您要睡在这里?”
“……?”孟君淮打量着她,理所当然,“不然呢?”
他来都来了、而且都这个时辰了……她打算轰他走?!
紧接着,他就见眼前的姑娘一下子将被子裹紧了,惊异的神色反弄得他乍觉不好意思。
——好像他是个坏人,潜入姑娘家的闺房正要做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一样。
可他们明明是夫妻啊?这是他王府的正院!
孟君淮因为一股突然袭来的挫败而觉得无措,他放开正推她的手直起身,抱臂站了一会儿,思量怎样为好。
要不他回前头自己睡?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划,再定睛看她时就打消掉了。
他不!这个府里没有人能轰他去别的地方!
于是,谢玉引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在黑暗中一脚瞪上了床,然后从她身上迈了过去。
“殿下?!”她大惊失色,他已理直气壮地在床榻内侧躺了下来。
然后扔给她一句:“我不动你,行不行?”
……行。
她刚一松气,他又忽地拽了被子,不及她多想,一只脚已经伸进来了。
热热的,碰得她脚面上也一热。
谢玉引脑中嗡鸣,立即胡扯了个理由:“殿下我正来月事。”
“……我不是说了不动你?”孟君淮停下拽被子的手,继而清楚地感觉谢玉引往旁边躲了躲:“那您拽被子……”
“嘶——”孟君淮气得没词,压着声吼说,“你床上不就这一床被子吗?不拽你的我等着明早被你超度?!”
嗯……?还真是!
谢玉引恍然大悟,道了句“我再去给殿下取一床”便要翻身下榻。
她探手正摸鞋在什么位置,胳膊忽被一拽,惊叫着向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