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后选择自尽?
康王妃“扑通”一声跌坐椅中?,喃喃说:“天,我可怎么向王爷交代……哪个天杀的奏请立储的?让我知道,非剥了他的皮!”
章华面色突变,心砰砰地乱跳起?来。
国公?府在宫里也有关系,他知道是洛哥奏请,韦放附议,内阁票拟,皇上亲自批红同意了的。虽未明发,但?这事相瞒也瞒不住,若是皇后之死真与此有关,那康王能放过洛哥吗?
章华还想不明白,洛哥和韦放这两个死对头竟然握手?言和?他们在搞什么鬼?
握手?言和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因为眼下目标一致选择暂时的合作而已。
天阴得很重,却没有下雪,微啸的朔风吹得砖缝里的枯草东倒西?歪,一切都灰沉沉的,宫墙上的琉璃瓦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阖无人?声的甬道内,洛桦和韦放相对而立,一人?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一人?身着孔雀绯袍,手?持笏板。
双方脸颊都有些?发红,韦放还微微有些?气喘,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得,他说:“如此,甚好。”
洛桦冷冷道:“仅此一次。”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转身而去,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皇后薨逝的哀诏拖到第二日才下,这样?的国丧若在前朝,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无非是大赦天下,再不许民间在丧期内婚嫁迎娶,宴乐唱戏之类。
但?这次国丧十分特别,一夜之间,京城的人?似乎都蒸发了似的,往日里提着鸟笼子,嗑瓜子走街串巷磕牙玩儿的富贵闲散人?一个人?也不见,凡与朝廷官员沾点边儿的人?家皆是门户紧闭,就是寻常百姓都察觉到肃杀之风。
只?因为哀诏太过罕见。
皇上最终没有废后,选择保留皇后的尊号,然到底意难平,不但?没让她入帝陵地宫,葬礼更是降为贵妃规格。
康王算嫡算庶,皇帝究竟属意哪位皇子?无数人?想从这道诏令中?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哭丧时更是偷偷对个眼神?,互相来个暗号,趁着出恭的间隙嘀咕几句。
人?心惶惶,无处可安。
傅昭也得去宫里哭丧,朝廷的规矩不会因为她挺着大肚子就有所改变。
宫前已撤掉了红宫灯,清一色的白布灯笼,宫女太监们忙着挂白布麻帐,略有些?鲜艳的颜色都给替换了下去。
傅昭这些?外命妇们只?在外殿跪着,她找到地方跪好,拿手?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开始哭丧。
她与皇后没什么感情,但?女人?天生?会哭,想想以前受的委屈就能滴下眼泪来,看上去倒也是那么一回事。
其?余跪着的外命妇们大多也是如此,有的低头不语以袖遮面,有的泰然自若毫不动心的模样?,有的哭几声看看无人?注意,就与交好的窃窃私语。
隆冬季节跪在地上吹寒风,这些?贵妇人?几时受过这样?的罪?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哪有心思替皇后伤心。
傅昭也不会和自己身子过不去,琢磨时辰差不多就装个晕,躲到偏殿去歇会儿。
正要晕时,但?见殿外一群太监簇拥着康王匆匆而至,他几乎是一头奔进内殿的灵堂,不多时,便听得里头隐隐有哭声传来。
又一会儿,是男人?的咆哮声,女人?的哭喊声,还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砸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太监飞奔而出,片刻后就见皇上过来,旁边跟着洛桦等一众臣工。
洛桦神?情严峻,路过时眼睛扫过傅昭,未做停留。
须臾,有宫女出来,送各位诰命出宫。
所有人?都知道灵堂肯定?出事了,但?谁有胆子敢问?都低眉顺眼地赶紧回家。
三更时分,洛桦才从宫里出来,看见傅昭还没睡,讶然道:“你身子骨经不得折腾,千万别熬夜等我。”
傅昭叹道:“心里有事,想睡睡不着,这几天一直见不着你人?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就把康王妃有意结亲的话转述一遍,末了问:“这是笼络你还是防备你?”
洛桦冷笑道:“管他们什么打算,若真是个女儿,叫我把孩子送到那种不见人?的地方去,我决不答应!”
他一句话就让傅昭的心平静下来,遂笑道:“之前我还盼着是个女儿,现在希望是个儿子,倒省去这桩烦恼了。不过我当时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会不会惹康王妃不快,给你招祸?”
“不会!康王今日在灵前闹起?来,把临平王揍了个半死,把皇上气了个半死,皇上狂怒之下要废他的王爵。康王妃一边忙着安抚康王,一边慌着求马太监说好话,自顾不暇,哪里还想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