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真想拍手叫好!
先是不遗余力给自己抬轿子做脸面,把自己捧得高高的,简直堪称妇人之表率,然后砸过来一棍子——临平王妃多抬举你,你赶紧就坡下驴得了?,不要不识相!
偏生傅昭就是个不识相的人。
她微微一笑,啜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拿着手帕子摁摁嘴角,缓缓张了?张口。
屋里诡异的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傅昭如何回答。
“这茶,不错。”
一阵呼气声,那是没好戏看的叹息。
傅昭心里一乐,脸上也带出笑,身子向前微倾,“刘夫人,敢问侯府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搬回去住?”
刘夫人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一家老小,从上到下,无不盼着你和桦哥儿回去住。太夫人先后派了?几波人去请你们,你们小两口就是不来,她老人家得知,甭提多难过了?。”
“这么说太夫人答应还我家夫君清白?这可真是太好了!”傅昭高兴得拍手大笑,“哎呀呀,我们朝也盼,夜也盼,就盼早日洗去‘奸杀庶妹’的冤罪,这就回府,我要当面谢谢太夫人!”
“奸杀庶妹”四字一出,刘夫人和临平王妃的脸色大变,她们压根没想到傅昭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
这个罪名?是赶走洛桦极好的借口,但?反观之,又何尝不是暴露了侯府内部的不堪。因此她们当初并未大肆宣扬,且依洛桦冷漠寡言的性子,更不会?到处与人去说。
是以京城很多人只知道洛桦行为不检,具体什么缘由并不清楚。
如今却被傅昭轻而易举的捅破了窗户纸,可想而知,这等?后宅秘辛必会?在京城权贵圈子引起轩然大波。
果然,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不少闺阁小姐和年轻媳妇子已满脸通红起身离开,剩下的人交头接耳,更有人指指戳戳。
身为安国侯府的当家主母,刘夫人从没觉得这么丢人过,一张老脸简直没处放,她又羞又恼,三角眼暗闪着愤怒的火光,下死眼盯了傅昭一眼,暗恨道:这蠢妇有脑子吗?这话私底下交涉也就罢了?,堂而皇之摆明面上来,她不想让洛桦做人了?
就连郑夫人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傅昭已将在座各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是一笑,不紧不慢说:“没做过的事,我们绝不认。想让我们认祖归宗,必须把当年的事掰扯清楚!这话我不止和侯府的人说过一遍。”
“车轱辘话说多了?谁都烦,现在当着?郡王妃的面,当着?我干娘的面,当着?在座各位诰命的面,我最?后对刘夫人说一次,不给洛桦平反冤屈,我们绝不回府。别说拿太夫人、公公婆婆什么的孝道来压我,哪怕是皇上来,我也是这句话!”
她从容不迫侃侃道来,脸上的笑容始终温馨可人,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剑拔弩张,字字都带着?骨头,一点情面都没给侯府留。
刘夫人暗沉沉说:“竟敢攀扯皇上,你胆子不小。”
傅昭毫不畏惧,迎着她的目光,几分嬉笑,“你去告我啊。”
临平王妃目光霍然一闪,冷笑道:“此事早有定论,侯府和二弟都不愿再谈,只你上蹿下跳揪着不放,难道是要和侯府打官司?”
“郡王妃提醒我了?,就是打官司也未尝不可!”傅昭兴致勃勃说:“我特地问了大理寺,却不见案底。我就纳闷,既然是‘奸杀’,人命关天,为何侯府不去报案反而自行处置?”
她看了?刘夫人一眼,意味不明说:“难道说侯府权力如此之大,不经官府就能给人私自定罪?或者说……有人示意?”
傅昭的眼神飘向临平王妃。
临平王妃大怒,声色俱厉喝道:“傅氏,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果不是郡王说情,二弟还不是是死是活,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郡王爷的好意我心里记着呢,但?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眼见二人僵持不下,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很是尴尬,遂郑夫人出面说:“今儿个是郡王妃的好日子,昭儿少说两句。郡王妃也别怪她,没有人不爱惜名?誉,也无人肯受冤屈而无动于衷。”
郑夫人是康王的岳母,临平王妃不好给她撂脸子,口气稍缓,“您说的对,她明里暗里指责侯府陷害二弟,我怎能无动于衷?”
“双方各执一词,倒不如让大理寺查查,自然水落石出,免得死者冤屈不得伸,真凶逍遥法外。”郑夫人淡淡说了一句,“若真是洛桦犯下的错,也应按律法惩治才对。郡王妃您说呢?”
临平王妃能说什么,她当然知道洛桦没做过,如果闹到大理寺,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即便她央求临平王插手,但?傅昭也能求定国公插手,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根本不愿意让洛桦倒台!
她此刻有点后悔,本想给傅昭挖个坑,结果人家没跳,反而把自己推下来。
可恨的是国公府还往下扔石头!
临平王妃不明白,皇上的态度摆明了不愿让康王一系和洛桦走太近,可国公府怎么还对傅昭另眼相待?也不怕招皇上忌讳。
郑夫人当然不怕,定国公世袭罔替,自开国一百多年来屹立不倒,靠的可不单单是圣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