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之亲?这四个字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杜氏的心立时凉了半截,拍着大腿恨道:“这才出去几个月,就学会偷腥了。招娣,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撕烂那小贱人!”
傅昭这才从惊怔中醒悟,略一起身,又缓缓坐了回?去,“娘,洛桦不是招蜂引蝶的人,这事肯定是误会,我急赤白脸出去和?人撕掳,伤的是洛桦的面子。”
杜氏恨铁不成钢,照身打了一巴掌,推搡女儿下车,傅昭扭着身子不乐意,母女俩正僵持着,只听洛桦在外说,“洛某不明白何姑娘此言何?意,你我二人统共话也没说几句,哪里来的肌肤之亲?”
别说洛桦,就连何?老五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妮儿,爹爹怎么不知道?你闹腾见他是因为这事儿?”
何?春妮怔楞了下,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场景,脸渐渐红了,扭捏了大半天,方说:“就是那次救我的时候,他亲手搂了我的腰……”
何?老五一拍脑门,失声叫道:“老虎的屁股,女人的腰,都是摸不得的!洛老弟,你要?真搂了我家闺女,那老哥可不能放你走。”
依洛桦的脾气,无?论什么事,只说一遍,若对方不听不信,他也懒得多加分辩——话不投机半句多,别有心思的人,无?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但这次阿昭在,他不能叫她误会了去,便耐着性子对何家父女解释道:“当时何姑娘身陷敌手,为救她脱困,我拽了她胳膊一把……何姑娘,我没搂过你,更没什么‘肌肤之亲’,想来是你有所误解。”
他顿顿又说,“洛某有家室,无?意其他女子。何?五爷,谢你来送我,咱们后会有期。”
一听他要?走,何?春妮急得额头冒汗,鼻翼扇忽不定,和?爹爹对了个眼神,张开胳膊拦在洛桦面前,“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那么多人都看见?你抱我了,你赖不掉。”
洛桦眉头微皱,有点不耐烦地说:“实话实说,若不是你站在何五爷身旁,洛某只怕都认不出你来,我根本对你无?意,不要?纠缠不休!”
他的话干净利索,说得十分清楚,木讷的傅老爹都听明白了,哪知何春妮却喜出望外道:“你看出来了?我今儿个特地换了新袄裙,还用了云来阁的香粉胭脂,十两银子一盒,他们都说我跟换了个人似的。”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傅昭听到洛桦重重?吞下一口气的声音,像被空气噎到。她忍不住暗笑几声,掀开一角车帘,扬声说道:“夫君,天色不早,再不走可要误了时辰。”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手头宽松,傅昭也开始花银子打扮自己,她略施粉黛,淡扫峨眉,秋波似的双眸,红润双靥带着浅浅吟笑,拢着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配着四周皑皑白雪,真叫人忍不住称赞一声“好个俏丽甜净的佳人”!
她明眸流波一眼撇过来,洛桦呆了一呆才把魂儿叫回来,忙上前扶她下车,那副体贴温存、珍之重?之的模样看得何?春妮心头火起,忍不住大声喝道:“你又是哪个?做什么和?洛大哥拉拉扯扯,也不害臊!”
傅昭脚下一绊,惊得差点栽倒在洛桦怀里,“真是荒谬,你听不懂人话么?这是我夫君,我为何要?害臊?反倒是你一个大姑娘,张口闭口‘肌肤之亲’,我倒要?问你一句羞也不羞?”
她语气相当不客气,何?五爷一脸尴尬,扯着自家闺女说:“妮儿,你洛大哥还着急赶路,现在人也见?了,话也说了,和?爹爹回家可好?”
何?春妮一甩胳膊挣开她爹,扫了傅昭几眼,鼻孔朝天,气焰十分嚣张,“你是洛大哥的婆娘,那正好咱们把话说开,看你年纪比我小,我做大,你做小,二女共侍一夫也使得。”
傅昭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发?怒,洛桦干脆直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何?五爷,请管束好贵千金,洛某告辞。”
何?老五连连作揖,迭声赔不是,“这丫头性子太执拗,她寻死觅活非要?见?你,我想着让她绝了心思也好,否则不会带她出来丢人。洛老弟海涵,可别因此和老哥生分了。”
“我追求喜欢的男人怎么丢人了?”何?春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气得紫茄子般,直直望着洛桦,“反正我认定你了,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如果你不娶我,我只能自尽以证清白!”
她作势要寻死,又哭又闹,满脸的汗和?泪弄花了妆,白一道红一道,煞是好看。傅老爹对撒泼的女儿毫无?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劝也不听,拦也拦不住,直把这个粗狂汉子急得六神无?主,只差跪地上给女儿磕头。
“够了!”傅昭不胜其烦,指着何?春妮喝道,“他救你性命,你却毁他名声,你是报恩还是报仇?你若想着哭闹一场就能嫁给他,那你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你也别找他逼他,他说了不算,想伺候他,得看我同意不同意。你也别死啊活啊的吓唬人,我挑明了说,今天就算你碰死在我面前,我眼皮也不眨一下。”
何?春妮本就对她嫉恨交加,闻听此言,心中顿时醋意滔天,气海翻浪,哇呀一声怪叫,张牙舞爪扑向傅昭。
何?老五死命抱住闺女,贴着她耳边低声道,“你疯了,看看洛桦。”
他的手已握住刀柄,身体微曲,俨然是拔刀的姿势。
何?家父女深知他身手的厉害,何?春妮想起他杀人的模样,陡然心里一阵发凉,三九天竟出了一身冷汗,嘴唇也白了几分,半天才强笑道:“好,我不与你争,那我给洛大哥做个丫头总可以吧?我一个盐帮的大小姐,上赶着给他做丫头……还不行?吗?”
话到最后,已带了哭腔。
“不行?!就算你卖身,我也不会允许你进我家的门。”傅昭脸上像挂了层霜,冷冰冰说,“你不与我争?说得好像我要?对你感恩戴德似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你是眼瞎了还是装糊涂,我夫君眼里的厌恶你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