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妖殿,余胤余怒未消,甚至是更为恼火。当场踹死了好几个妖兵,这才一把攥紧顾晚迟的手腕往内殿拖。
可巧被小狸瞧见了,死死抱住余胤的腿,哭着问:“大萝卜,你怎么了?你不要这么对待仙君,你快放开他啊!”
余胤没理,一脚将小狸踹开,径直拉着人踏入殿内。伸手一拂,大殿的门轰隆一声关上,小狸的哭声戛然而止,尽数被挡在外面。
“顾晚迟,你有没有心,有没有!”
余胤两手死死按着顾晚迟的肩膀,厉声质问。
顾晚迟默默垂泪,不知如何才好。
“你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
顾晚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算完了?你凭什么。”余胤怒极反笑,松开手。一脚将桌案踹飞出去,摔了个四分五裂。他又撕了床帷,毁了床纱,甚至是那副少年阿迟的画像。
他一把将碎纸撒在顾晚迟脸上,眼眶红得滴血,冷酷无比道:“顾晚迟,你又骗我!”
顾晚迟泪流满面,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于哭出声来,他试图解释,可又没什么可解释的。
“说啊!”
“我无话?可说,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到底要有多委屈,多屈辱只有顾晚迟心里最明白。
“你是不是喜欢他?说话!我要听实话?!”余胤逼问道。
诚如覃见所说,少年时候的两个人就是同吃同住。覃见生得那副模样,又是那般出色明亮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但也只到喜欢而已。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这算是变相地承认了,承认喜欢过,爱慕过,心动过,但从未在一起过。
“顾晚迟,你骗我好苦!!!”
余胤对他的温柔仿佛昨天还在,今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他力气很大,又是带着火气,动作自然不温柔。
他就是要折磨顾晚迟,让他痛不欲生。
只要一想到,被自己亲|吻过的唇被覃见亲过,被自己爱抚过的身体被覃见爱抚过,被自己百般珍视的宝贝,也曾经被覃见捧在手心里疼着。
他这一颗心就像是被人千刀万剐,油炸烹煮,几乎要忍不住这种痛苦咆哮出来。
可是,余胤不能。他心里知道顾晚迟只会比自己更难过。
“我想听你解释,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信,哪怕是骗我的也好,只要你说,这些都不是真的,你从来都没有爱过覃见。你说,我想听你说。”
余胤的语气几乎有一丝祈求的意味了,他眼眶红得吓人,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痛苦。
顾晚迟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余胤恨极了这句“不知道”,他霍然起身,只觉得如同身处红莲业火中,烧得他几乎神形俱灭。
他恨极了和?顾晚迟分开的那一千年。整整一千年啊,一千年!把前尘往事都忘得干干净净的顾晚迟怎么可能不会再动感情?呢?
覃见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成天在顾晚迟身边晃荡,又待他与众不同,自小到大的感情?,如何能分割开来。
所以,覃见是极度痛恨余胤的,换作是谁都一样。培养了一千年才把顾晚迟从一个乡野少年,培养成了玉树临风的正人君子。
眼看着顾晚迟就要得道成仙了,竟被余胤亲手毁掉了。
世间的人都觉得,是他余胤毁了顾晚迟,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两个人一千年前就是夫妻了。
尚且未能破镜重圆,就已经碎成了满池的镜花水月。谁能不恨!
“你应该恨我,也许就是我恬不知耻去勾引别人,是我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也是我几乎害得你灰飞烟灭,你应该恨我。若是我死了,天下太平。”
余胤似乎很是生气,他用力推搡了顾晚迟一下,将他整个人逼到窗台处。只要稍微伸出手去,几乎能摘到殿外的枫叶。
顾晚迟生性随和,看?似随心所欲,可是骨子里都透着股子傲气。他师承仙门大派,又有覃见从旁耳提面命,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哪一个不是仙门名士。这样的他,即使是掉入了泥潭里,也有铮铮傲骨。
可现如今余胤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戳他的软肋,一定要这般折辱他,侮辱他。把他当个玩具一样捏在手里。
“如果我还是一千年前的阿迟,你还会这么对我么?”
余胤冷笑:“我怎么对你了?顾晚迟,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嗯?”
顾晚迟羞愤交加,两只手臂几乎要扶不住窗台了,他垂头,将脸埋在臂弯里。没多大一会儿,底下的地面就像下了一场小雨。
余胤愣了一下,伸手推他一把,低声道:“别哭了,哭什么的呢?”
顾晚迟咬紧牙根,哽咽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当初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以为师兄事事都是为了我好,我从未……从未想过,他竟对我,对我……”
余胤道:“我不管别人对你是什么想法,我只想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想法?你们之间,可有过往?”
须臾,顾晚迟才摇了摇头:“我待他如亲哥哥般敬爱,若有半分私情?,我定然不得好死。余胤,从前种种,算是我对不住你。至今以后,你折磨我一个人便是。关也好,禁也好,都随你。”
早先便说,在床笫之欢上,顾晚迟永远都是那个输家,他忍不住疼,悄悄侧过脸去,一双漂亮的眸子蒙着水气。
余胤心尖一颤,当即满腔凄凉。他伸手将顾晚迟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又低又沉:“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莫哭了。你哭成这样,我也心疼。我不怪你了,只要你不离开我。”
顾晚迟道:“我不离开,除非,我死。”
他迷迷糊糊只记得余胤在殿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去,一声不吭的将满地的画像碎片,一片一片捡了起来。随后盘腿坐在书案后面,小心翼翼地将画像粘好,之?后才珍重万分的将画像从新挂了回去。
顾晚迟的眼泪,唰得一下流了出来。赶紧将被子拉过头顶,肩膀不住的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