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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1 / 2)


京城,二皇子?府宅里。

二皇子?妃近来总有些不心安,尤其是?大皇子?李垚牵扯到那?桩骇人听?闻的案子?里后,明明是?大皇子?遭了秧,三?皇子?又因?南海郡海的事儿守了皇陵,连带孩子?们都成了庶子?,从此没了前途。

四皇子?又因?为与房家来往密切之事,如今一身骚根本就不敢到朝堂前来。

按理就是?她?家的殿下得益了,她?该高兴才对的,可?也不知道为何,偏偏是?这样,她?就越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这平静的日子?将?会被打破一般。

前儿还去相国寺里烧香,求了两个平安符。

一个给而独子?李君檀,一个给了自己的夫君李兆。

“你素来就是?这样,外面什么风吹草动,与咱们无关,你也要这也杞人忧天,我?是?真?真?拿你没个法子?。”李兆嘴上虽这样说,但还是?将?蓝鲜儿求来的平安符戴上,“好了,这样你安心了吧,我?还约了先生们下棋,总不好一直叫人家等,先去了。”

二皇子?李兆在众人眼里的形象,不但是?清贫,甚至还是?个不问朝政之事的闲散皇子?。

即便是?在二皇子?妃蓝鲜儿的面前,亦是?如此。

他一路沿着蜿蜒小亭,两旁花木成荫,偶有潺潺小溪,怎看都是?那?世外桃源一般的扶疏风景,哪里能叫人猜到,这里竟是?京城最?中心呢!

他走?得并?不快,但仍旧给人一种脚下带风的感觉,身后的随从竟然有些跟不上的样子?。

远看到了书房,那?里水磨石矮墙围了一圈,里面高低不一的花枝怒放,好不烂漫。

随从走?到这墙外,见他进了书房去,便不再跟随了。

书房后的暗室里,那?本算是?大皇子?一派,如今任这京城府衙大人的穆大人,正一脸焦急地在桌前来回踱着。

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李兆和幕僚们的说话声,便晓得是?李兆来了,焦急往暗门处去,还不等他按下机关,暗门就打开了。

“出了什么事情?”李兆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了解穆大人,算是?个办事稳妥之人,如果?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这个时辰来寻。

“她?死了。”穆大人回着。

虽没说这个‘她?’是?姓甚名谁,但是?二皇子?心里最?是?有数,这个‘她?’所指是?哪个。

李兆愣了一下,终究那?脸上还是?露出些可?惜,“我?还以为,她?能活这么久,应该是?能好起来的。”说罢,叹了口气,负手仰头朝着那?暗室顶角一盏鲛灯望过去,“可?见天机不可?窥探,不知道也好,三?皇兄倒是?知晓了,如今下场如何?说到底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就比如他,一直顺其自然,不争不抢不显山露水,朝堂上打成了什么样子?,与自己都无关。

反而到了这最?后,这些个兄弟们一个个都落了势,自己竟成了最?得益那?个。

穆大人一直最?是?清楚,李兆是?何等地期待着那?柳婉儿醒来,能将?往后的事情都说个一二,所以当柳婉儿断气后,他很是?担心,李兆会不会因?此愤怒。

但是?现?在见到李兆如此看得开,不由得松了口气,“今日听?阁里相爷们商议,是?要将?詹大人派到南海郡,接替李誊监管星盘山军营和那?石头县的锻造坊。”

“哦?”李兆听?得这话,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随即却?是?高兴道:“这真?是?天赐的良机,他们一个个争破了脑袋,如今这样的好差事却?落到本殿下的头上来。”

李兆此刻心情不免是?澎湃激动起来。

那?詹大人是?李蓉的驸马谢淳风,而李蓉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恭喜殿下。”穆大人最?是?懂他的心思,所以听?到李兆后面的话,连忙鞠身作拜。

暗室外,府上内院的小厅里,蓝鲜儿正满脸惊喜地扶着她?母亲蓝夫人上坐。

可?怜天下父母心,蓝夫人只?有她?这样一个独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便是?嫁了人也是?将?心思系在她?的身上,时时刻刻关注着。

所以听?说她?最?近不安宁,还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很是?担心便亲自上门来探望。

“我?的儿,到底是?怎了,这府里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我?听?你父亲说,殿下如今可?谓是?独一无二了,这样的好运势是?求都求不来的,若是?别人只?怕欢喜得不行,怎到了你这里,反而发起愁来了?”蓝夫人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偶尔听?说,如今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竟是?自己这闲散皇子?女婿。

蓝鲜儿也不知如何说,她?心里不安,也不全是?因?为外面的事情,还是?她?觉得李兆不对劲。

奈何又没得个人说心中疑惑,所以这会儿母亲来了,只?连忙将?这左右丫鬟都打发下去,只?道是?要和蓝夫人说些贴心的话儿。

而蓝夫人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女儿将?前后左右都遣走?了,一时也紧张起来,“怎的?难道殿下要纳侧妃?”

李兆府上,除了蓝鲜儿这个正室之外,便没旁的女人,连个端茶倒水红袖添香的通房都没有,他又不管朝堂之事,所以对外风评很好。

唯独一样不好便是?他娶了正儿八经的清贵之女做皇子?妃,蓝太?傅虽空有名头,却?没有什么实权,更没有丰贵钱财。

才有了当初李兆打算纳孟茯做侧妃的事情。

蓝鲜儿摇头,“不是?。”

“既不是?你发什么愁?你膝下又有君檀,殿下既然没有那?别样的心思,往后你的日子?再好过不是?了。”蓝夫人不明白,女儿命都这样好了,为何还多愁善感的,真?真?是?闲出愁来。

便又道:“你也不瞧瞧别家,就说你的那?些个庶妹庶姐们,不管嫁到高门还是?小户,不是?她?们做妾便是?下面一帮妾室,夫君却?只?有一个,儿子?又还生不出来,往后还不晓得要如何过日子?呢!她?们都没得你这样多愁。”

蓝鲜儿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她?就是?觉得,有时候自己的夫君,不像是?大家所认识的那?样,可?她?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但是?能感觉到,尤其是?近来他去‘下棋’的时间越来越多。

到底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了,他是?不是?去‘下棋’,蓝鲜儿心里还是?有数的。

何况她?又不笨,只?是?如今叫她?母亲这样一绕,便说不清楚了,最?后也只?能在心里叹气发愁,没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

蓝夫人倒是?收刮了一箩筐的话,多的是?叫她?要惜福,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蓝鲜儿虽出生清贵,但也没真?的穷到一日三?餐吃素,一衣穿五年的地步,知晓也是?那?锦衣玉食的,嫁到二皇子?府后,亦是?如此。

可?是?众人都说她?好命,二皇子?怎样怎样好,尤其是?总拿府上没别的女人来说事。

说起的时候,个个好不羡慕她?。但是?她?真?有那?样幸福么?并?没有,二皇子?对自己,跟对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真?要说有什么区别?便是?他晚上会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罢了。

但要说感情,她?感觉不到。

反而是?三?弟妹,李琮不管在外如何,可?是?他看三?弟妹的时候,眼神不一样。

蓝鲜儿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些,只?是?送走?母亲后,去检查儿子?的功课时,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情。

南海郡,码头边一艘小船坞上,下来一对夫妻带着个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子?,男子?走?在前头,背上捆着两扎包袱,看起来年纪不轻,两鬓斑白。

他身后的妇人弯腰将?男孩子?抱起,瞧着有些吃力,一面不安地张望着这陌生的热闹环境,“夫君,咱们要先找一处客栈么?还是??”

这会儿已经是?暮色了,河边灯火已经亮起,一串串橘红色的灯笼与天边那?斜阳云霞同色,一时间这河面也被染得橘红,有些晃眼。

人声鼎沸里,小贩们一声声叫卖重重叠叠地响起,妇人怀里的小男孩挣扎着要向身旁不远处的小贩子?扑过去,“娘,我?要吃那?个。”

妇人连忙从袖袋里掏了几个铜钱递过去,买了两块不知名的糕点递给他。

小男孩儿得了便安静下来。

走?在前面的白头翁男人则是?满脸的惊叹,“想不到短短三?年不到,南海郡竟然已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回头又见着一望无际的河边两岸,商铺林立,处处都是?热闹景象,心情越发激动起来,“走?。”也不打算去找什么客栈了。

而是?直接往州府衙门处去。

原来这夫妻俩便是?早该在十天前就到南海郡上任的李大人夫妻,只?是?因?他出了城没多久,便遭到了刺客暗杀,耽搁了不少时间。

后来为了以防万一,黄师爷和他换了身份,他领着妻儿乘着小船,黄师爷仍旧在后面吸引刺客目光。

至于为何遭刺客,他俩心里都最?是?清楚,多半还是?那?匿名信的缘故罢了。

码头边来往的大都是?路过的或是?来此求生的外地人,所以便有本地人机灵的,在这里给人指路什么的,挣他一两个铜板。

反正是?张嘴皮子?就得来的,不要本钱,所以在这里挣这一路钱的人也不少。

夫妻俩口音刚叫人听?到,就围上来三?四个本地人,问他要去何处。

一听?说是?州府衙门,顿时没了兴趣,不是?什么偏僻难找的地方,哪里能挣钱?

夫妻俩见此相视一笑,便往前走?,到一处茶摊前,先点了两碗茶,又叫了两盘菜,一荤一素。

在小船上,也没得个生火做饭的地方,全靠着干粮。

所以这会儿腹中正空荡荡的,自然是?要先垫一垫肚子?再继续往前去。

这厢坐下吃茶,见小二不但送了他们要的两碗茶,还另外递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奶,里面飘浮着些椰果?肉和菠萝香蕉块的乳白汤汁。

李大人一时纳闷,生怕小二的上错了菜叫旁的客人责骂起他,连忙喊道:“小二哥,这个我?们没有点,莫不是?上错了。”

小二的听?罢,笑着指了指郭氏身旁坐着的男孩儿,“给孩子?的,最?近店里有活动,但凡消费超过二十五个铜板,两位客人消费二十六铜板,便再送任意茶水糖水一份,小的见两位客人带了孩子?,便自己做主给你们送了这椰奶汤水。”

李大人听?罢,忙道谢,又见送来的一荤一素,大大的盘子?里装得尖尖满满的,一时忍不住吃惊,颇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这是?不是?又上错了?”他要的是?一盘面饼,还有一盘海鲜杂盘。

面饼盘子?里,薄如纸张的饼子?垒得高高的,旁边搭着葱白和酱汁,绝对能填饱两个人的肚子?,而那?海鲜杂盘里,鲜虾贝肉小鱿鱼,也是?堆得满满的,跟小山一般。

方才回话的小二正好拿了蘸料过来,见他夫妻两个都满脸的难以置信,想是?见多了这样的表情,所以是?见怪不怪了,也没去笑话他们,依旧笑着耐心解释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南海城要旁的没有,这海鲜和水果?随便吃,您二位吃好,有什么只?管叫小的。”

夫妻俩这一顿就真?只?花了二十六个铜板,却?得了这么多东西,有些难以置信,这在京城里,夫妻俩只?能稍微填一填肚子?罢了。

而这南海城一顿,只?怕要将?他们给吃撑了。

“娘,我?给您和爹剥虾。”李大人的儿子?看着那?煮得红红的鲜虾,伸手要去拿。

李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让赶紧动筷子?,又忍不住怀疑,感慨着,“这样,他们这生意真?能赚钱么?”

不过看了看左右桌子?,大家都是?大同小异,可?见并?不是?专门给他们的优待。

正吃着,只?见一个穿着薄纺圆领道袍的青年走?来,头戴着方巾,可?见是?个读书人。

小二的见了他,立马迎了出来,“卫姐夫,今儿还是?虾球和小鱿鱼丸么?”

这青年也非别人,正是?孟茯城南菜园子?和贝壳工坊的总管卫如海。

他与李大人自然是?不认得的,只?是?见他也带着方巾,是?个读书人,正好看自己,便点了点头,“借过。”然后从他身后的板凳后跨过,进了里面去。“一样来小半斤,蘸料里的辣蓼草少放一些,老人家年纪大了,吃不得这许多辣,另外再给我?称烫熟的鲜虾和扇贝各五十斤,要椒盐的,蘸料也要。”

“好勒,卫姐夫稍等。”小二应了一声,忙去后厨通知了。

这卫如海也不是?他姐夫,不过是?掌柜媳妇和卫如海岳家有些沾亲带故,他又年长?两岁,便叫他卫姐夫。

如今他发达了,常来光顾这店,小二们熟悉了,为了显得亲近,也这般唤他做卫姐夫。

掌柜的这会儿也听?得他来了,一面整理着袖子?一面从后堂迎出来,本想请他坐,可?张望了一圈,店里却?是?没个闲置的桌子?,只?得苦笑道:“又要姐夫站着等了。”

“无妨的,你店里生意好,站着我?也高兴。”卫如海说道,哪里晓得曾经这冷冷清清的店里,这不过几年的时间,从两张桌子?添到二十张桌子?便罢了,还常常没空位。

掌柜的闻言笑道:“还不是?托了沈大人他们的福气。”说罢,又问道:“怎买这么多,工坊里要赶工么?”问的自然是?那?贝壳工坊里。

卫如海回道:“正是?,前儿才来的信,要三?千盏荷花灯,只?是?大家身体都不大好,我?也不好叫人加班,所以愿意留下来的,我?便给添些夜宵。”

正说着,小二已经将?香蕉叶包好的虾球等包好,问着他:“还是?老规矩,托路过的马车送去么?”

这一包是?送给刺头的老母亲,如今城里人聪明,各自寻营生,有临街铺子?的就开店做生意,那?没有的自己置办一套马车,便在城里载起客来。

也顺带帮忙捎些东西。

也是?,南海城本来就大,真?靠着两条腿,是?要给跑断的。

于是?卫如海听?了,连点头,“嗯。”一面拿了银子?来结算,问道:“还是?一文钱的托运费吧?”应该没涨价吧?

“是?的。”小二应着。

掌柜的却?叫他将?这钱收起,“这一份就罢了,就算工坊那?些便是?。”

两连襟推攘着,使得那?本就听?到他们说话的李大人不觉扭头过来看了一眼。

不多会儿,卫如海要的东西都装好了,三?个大框直接抬到马车后箱,他自己结了账,告辞便赶着车走?了。

李大人见小二的得了半分空闲,只?将?他喊过来问:“方才听?说什么马车带货?怎么这城里人家的马车,还给人送东西?”

小二晓得他是?外来的,也不妨耐心多说几句,解释道:“这城里但凡是?统一刷了蓝色漆的马车,都是?客马车,从前是?随便在街上拉客的,不过这半月前,全都在衙门里做了登记,有着车牌号,客人若是?去的地方远,只?管搭车,若是?价格高了,或是?态度不好伤了您等,您只?要记着他的车牌号,都可?以到衙门里去投诉,叫他赔钱赔礼。”

李大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少不得又要吃惊一回了,“这是?哪个想出来的好法子??”不但给一部份人提供了就业机会,也让这买不起车马的人,节约了不少时间。

“听?说是?我?们沈夫人呢,说是?福贵洞里的船只?要做统计,免得大家都去赚钱,把洞里头给堵住了,反而影响运输,所以提议都做个登记,我?们沈大人便也顺便将?马车数量做了登记,还统一刷了蓝色的漆,往后想要拦车,就一目了然,不会出错了。而且数量上也做了控制,保证这些跑客马车的人能有银子?赚。”他现?在的梦想就是?挣钱买马车。

虽然现?在城里的马车数量已经上限了,但只?要来南海郡的人多,这些客马车的数量就不够,往后还要增加。

所以他一定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颇为兴奋,“客人莫要小看这一趟只?收一两个铜板,可?一个马车总不能一次就拉一个人吧?这一天算下来,运气不好也是?百个铜板保底,若是?遇到走?长?途的,就更赚了。”

他说得这样清楚,莫说李大人听?清楚了,连郭氏和儿子?也懂了,忍不住说道:“若是?别处也能推广,少不得要给大家节约不少时间呢。”

小二的将?这话听?了,却?摇着头,“这可?不好办呢!”说着,指了指外面的街道,“两位客人来时,可?也发现?了,我?们这街道上,有些空着的地方,没得商贩也没得人走?,可?是?为何?”

这个疑惑早就埋在李大人的肚子?里了,只?是?这一路遇到值得叫他惊叹的太?多了,没顾得上问罢了。所以如今小二提起,方问着,“这是?为何?”

“因?为那?是?专门走?马和马车的车道啊。”又说了衙门的大牢里还关着个从京城里来做官的,就是?不好好走?马车道,非要挤到人走?的地方,伤了人,才一直被关在衙门里头。

还说这马车到和人行道,是?南海城特有的,毕竟南海城当初沈大人来了后,就处处重新修葺,那?时候街上坑坑洼洼的,没一处好地儿。

所以这别的城池想要推行这客马车,怕是?有些艰难。

只?怕得重新修路呢。

李大人当时只?见没人去走?那?些地方,生怕这里有个什么忌讳,所以也领着娘子?和儿子?走?别处,没敢往那?里去,原来竟然是?这缘故。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震撼,当下听?了小二的解说,吃到打嗝,到街上一看,果?然见着乘马车的明示牌,上头还有路线和收费。

写得一清二楚。

他领着娘子?儿子?,背着包袱,也找到了去州府衙门的明示牌,然后在下等着去此处的马车。

此时此刻的满心的激动,总觉得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新世界一般,好生期待。

不过等了小片刻的功夫,就来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年轻小伙子?,声音响亮,但口音有些奇怪,又像是?卷着舌头说话,只?听?他长?声吆喝着:“州府衙门州府衙门,上车了上车了,只?觉投铜币,大人两个,小孩一个,花甲老人不要钱,各人直觉。”

这些马车都是?没有车厢的,只?有一个顶棚。

也是?,这南海郡压根用不上车厢,正怕晒,只?将?车棚上扎着的透气纱帘子?放下来就是?了。

不过现?在已经夜幕了,哪里有什么太?阳,所以车帘自然都是?扎起来的。

一车八个座位,分两边坐,坐下便是?面对面,中间空闲这的地方,可?放行李。

夫妻来都觉得好生稀奇,登上了马车,投了五个铜板,虽是?有些贵了,但等着车跑起来,一路凉风习习,沿街两旁都是?灯火林立的热闹商铺,以及那?来往行人,看得眼花缭乱的。

哪里顾得上去可?惜这五个铜板。

又见着赶车的小伙子?不但说话音调奇怪,发现?他穿的衣裳也不像是?汉人衣裳,李大人坐在最?前面,便问起他来:“阁下是?瑶人?”

小伙子?闻言,也没回头,只?听?着爽朗的声音里带着些和善笑意,“我?是?畲人,龙胆寨的,客人若是?有空去了石头县,一定要去我?们那?一条街,好些东西都是?这南海城买不到的。”

李大人嘴上应着,心里再一次震撼,实在想不到,这沈夜澜是?如何办到的。

这些瑶人畲人愿意下山跟着汉人一样安居就算了,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南海城里。

如果?不是?他这身衣裳和那?奇怪的口音,哪个能晓得他不是?汉人

而且这也才一年多罢了,居然已经完全接受了山下的生活。

一面则应着这小伙子?的话,“好的好的,一定去。”他往后就是?这南海郡的州判大人,除了与王大人一样分掌粮务,还要与沈夜澜分担水利海防巡捕之事,当然会去石头县里了。

马车里没有车厢,四面八方任由看个遍儿,郭氏怀里的儿子?精神抖擞地,嘴里原本还念叨还想要喝那?什么椰奶糖水,但自打这马车开始走?后,注意力一下就被这四周的环境所吸引了。

比京城热闹。

不是?京城人不多,而是?京城宵禁得早。

而南海城的夜生活,其实此刻才开始呢,尤其是?在禹州发生天灾后,城里的商贾客人们一下暴增,宵禁时间便越晚了,只?是?如此一来,这上街巡逻的巡捕们便要晚些时间回家了。

不过月钱俸禄添了,哪个愿意回家闲坐着?

自然是?没有半点怨言。

这南海城之大,便是?乘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李大人他们仍旧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州府衙门附近的车站。

他身上没带官府官印交接书函,衙门自然是?进不去的,所以来这里,其实还是?想找老乡孟茯投靠的。

原本住在客栈也不是?不行,只?是?路上遇刺了,可?谓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这便是?到了南海城,也不敢大意。

因?此这会儿没去衙门,只?往衙门不远处的州府大人家去。

门子?听?到敲门声,开门探出身来,见着他面生,又是?外地口音,便问:“找我?们夫人作甚?是?哪处来的?”

李大人可?比那?当初来找孟茯的独孤长?月聪明多了,连忙道:“我?老家沅州梨花镇,与你们沈夫人是?同乡,如今到此处,特意来拜访。”一面递上自己在码头边上那?香蜡铺子?里现?买的帖子?,填了自己的姓名递上去。

门子?也颇识字几个,但戒备心重得很,尤其是?近来书香一直叮嘱,所以哪怕这李大人帖子?上有名有姓,又带着孩子?女人,但仍旧没叫他们进门,只?道:“你稍等,我?进去问一问。”

反正这就是?州府衙门不远处,也不怕他们出个什么意外。

而且前头还有茶摊,那?么多人看着呢。

李大人也不恼,只?耐心等着,没过多会儿,门子?便出来了,“客人请进来。”

然后李大人便见着一个相貌出众的年轻姑娘在这影壁下等着,正是?好奇,对方却?已经上来行礼,“见过李大人,请随我?来。”

小花厅里,孟茯正候在这里,早就听?说李大人要来填了这州判的空缺,如此就取了李誊原来的通判位置。

只?是?都这么久了,没半点消息。

终于等来人,忙让书香先去迎接,自己下午在若光的院子?里忙了一个下午,裙子?鞋子?上都是?些泥沙,所以先去换了身衣裳过来。

才了等了片刻,便听?着脚步声,急忙迎了出去,便见那?不过一人高的几株玉兰花后,走?来几个人影。

一时不由得高兴起来,“李大人,李夫人,久违了。”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忙寻声看了过来,只?见着挂着两盏大灯笼的小花厅台阶下,站着一个俏丽人影。

夫妻二人听?出来了,是?孟茯的声音,说起来是?没有多熟悉,从前也没个什么亲密来往。

但大概是?那?同乡的缘故,所以便无形中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来。

“孟大夫!”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着。

一面要手里牵着的儿子?给孟茯行礼,“三?月快给孟大夫磕头,你的命可?是?孟大夫救回来的。”

他的儿子?算起来也是?快五岁了,但是?个头小,瞧着跟那?三?四岁的孩童一般,听?到父母的话,便晓得孟茯就是?他们一直叨念,连祖母去世时,也没忘记的孟大夫,于是?连忙跪下磕头。

孟茯连忙将?孩子?扶起,顺手送了他个长?命锁,给挂在了身上,“好孩子?,快起来,待我?喊姐姐们来带你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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