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住在海边的人,整个南海郡的人谈之?色变,有那杞人忧天的,也有那胆子大的,更有直接跑到海神庙里?去烧香求海神娘娘保护的。
一时间那香烛叫一个好卖,几处大的店子里?都买断了货。
孟茯也被司马少熏拉着跟风去烧了香拜了神,回去的时候便同孟茯道:“我家夫君手底下虽不缺乏了武功高强的,但到底都是些男子,跟在我身边到底不像一回事,书香剑香我也不好意思将她们姊妹两个分开?,不如等玲珑好了,你将她借给我,怎样?”
孟茯想着,只是借,又不是不还?,等着少熏肚子里?的娃儿出生了,她必然是要回京城里?去的,那头什么人没有?于是也没多想,“也好,只是我到底得回去问?一问?她,她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
司马少熏点头称好,只是心里?到底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孟茯,甚至怀疑起?时隐之?到底是个什么居心?为何要让自己管孟茯借玲珑?
她本来?要细问?的,可?是时隐之?帮沈夜澜去追那书生永晟去了,如今连人都不在南海郡,她上哪里?问?去?
而孟茯如今心思都在遭了台风的禹州,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司马少熏的不自在。
转眼过?了几日,听说金国那边要大齐支援禹州,只到那里?住着的遭了灾的,大半都是大齐的子民?。
大齐应当对他们负责才是。
但是禹州早就被金国夺了去,如今闹了天灾,大齐怎么可?能管?只觉得他们是异想天开?,两方是闹得不可?开?交。
孟茯晓得了,也觉得这金国着实是无?理取闹,但却听说朝堂上,竟然有人提议趁着此刻将禹州收服回来?。
这一样也是异想天开?,禹州虽是遭了天灾,死了不少人,可?金国的根本还?是在的啊。
也不晓得是哪个艺高人胆大的人提出来?的。
却不知道,提出这个意见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镇北侯府的秦二公子秦淮,小小少年还?要亲自领兵做作战。
他一向?是个沉稳的人,虽也有上过?战场的经历,但正经的战场,还?是没上过?。
镇北侯不在府里?,远在玖皁城那边防着辽人,所以如今能劝得他的,便只是秦夫人了。
秦夫人被气得不轻,只捂着跳得厉害的胸口,“儿啊,为娘晓得你想挣一份功劳稳固咱家的地位,帮你大哥以后寻一门好婚事,可?是你想过?没有,那禹州虽然是死了不少人,可?死的多是咱们大齐原来?的老百姓,你以为那些个金国人们,会住在那种风吹就倒的茅草屋里?么?”
这些浅显易懂的事情,便是六岁顽童也是知晓的。
秦淮作为京城少年天才,哪里?能不晓得?但是他就是要去,如今还?在向?陛下争取。
“母亲说的,我都懂,金国人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压根就没有半点防卫,孩儿若是得以出兵,必然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将这禹州给夺回来?。”若是能顺利的话,他最?起?码也能得封个骠骑将军,而且婉儿说的那些话,现在还?在她脑海里?回荡着。
她未卜先?知,既然能算到禹州会遭天灾,那么现在对于禹州也是毫无?戒备的,自己去得出其?不意,不是唾手可?得的么?
要说这秦淮,那日因到虞家附近查虞婉儿,正好遇着她中毒从狗洞里?爬出来?,好不狼狈,又那样楚楚可?怜。
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偷偷带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里?安置。
本来?是想将她救回来?后,好好问?一问?那话本子的事情,哪里?晓得她为未清醒之?时,就一直拉紧紧攥着秦淮的手,一直喊他淮郎,梦魇里?还?在关心他,问?他的伤疼不疼?
秦淮当时有些愣住了,以为她是故意的,而且自己身上也没伤?可?是没想到,却听虞婉儿梦魇里?说,“淮郎,我晓得一位郎中,他应该能将你脚底的伤治好。”
秦淮脚底的伤,莫说是外人,便是近亲之?人,包括他的母亲秦夫人,也根本就不知道。
也是因着这个事情,他意识到这虞婉儿不对劲。
而虞婉儿醒来?,见着他便直接扑在他怀里?哭诉,自己原本是虞家的丫鬟,哪里?晓得虞家小姐走错路,虞家夫妻如今反而责怪起?她来?。
当时只楚楚可?怜地看着秦淮,“当初要收我做干女儿的是他们,如今说我是什么妖怪,要下毒害我烧死我的还?是他们。”
待秦淮问?起?她为何知道自己脚底的伤时,她只说自己从小就做梦,梦到过?秦淮,更是能将他从前的那些密事都一一能说个清楚。
她哪里?能不晓得呢?梦里?她与秦淮郎情妾意,秦淮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但如此,她还?能说秦淮的往后怎样。
秦淮一个少年男儿,虽是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外面的人客气,也唤他一声小世子小侯爷,可?是他心里?最?是清楚,到他父亲这一代,承袭就结束了。
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不能求得半分功名,秦家镇北侯府也就落寞了。
所以他比谁都想要得功勋加身。
因此听得虞婉儿说往后他官途顺荡,一路青云直上,更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后,本就不小的野心越发膨胀起?来?。
但真?正对虞婉儿信任,还?是因虞婉儿与他说了禹州会遭天灾的事情。
而如今禹州遭了天灾的事情应验成真?,那岂不是她说的其?他事情,也都会变成真?的?
还?有虞婉儿从小就梦到自己,不但梦到自己从前经历的种种,甚至还?有最?后,以及她现在看自己的目光,秦淮哪里?不懂,那梦里?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可?是柳婉儿美虽美,但她的梦太玄妙了,即便她梦里?自己以后的那些辉煌都是真?的,但是将她留在身边,秦淮没有那样大的胆子,他也不可?能拿秦家跟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所以待自己真?的求得功名,将秦家的一切荣耀保住了,便不会将她留下的。
他心里?想着这些,一面回着秦夫人的话。
秦夫人听了他的这话,却一口否决掉:“你糊涂,你原来?都是个稳重的人,怎么就忽然行事了?你要晓得,母亲就只有你,咱家也只有你了。”大儿子那副模样,难道还?能指望得上么?
所以秦夫人怎么可?能叫他去冒险?
若秦淮真?出了事情,那什么承袭的事情想都不用想,不但不用想,自家侯爷也不用做这镇北侯府的主子了,别的兄弟们只怕第一时间就给抢了过?去。
但秦淮心意已决,秦夫人哪里?劝得住?最?后反而是母子两红了眼,各自一处去。
秦夫人是被气得不轻,秦宝珠晓得时寻来?,秦淮早就已经出府去了,只得来?安慰母亲。“母亲莫要哭了,二哥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等他回来?了,我和大哥一定好好劝劝他,将这心思断了。”
秦夫人一边哭一边诉:“你说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会忽然间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听门子那里?说,近半个月来?,他几乎没在府里?歇息,你们姊妹几个最?是要好,你可?是晓得他近来?都是去了何处?”
秦宝珠却是满脸惊讶。“二哥半个月没回来?住了,那他能住在何处?”一时想起?小姐妹们说哥哥们的在外寻得来?个什么美人的,不敢带回家来?,只将人安置在外头,凭一处房屋,雇一两个婆子丫鬟给养着。
既不用惊动家里?的长辈受到责备,到时候不喜了,只用给两个钱打发出去就好了,再换一个新鲜的。
于是便道:“二哥年纪也不小了,莫不是在外头学坏了?”
她这一说,秦夫人一时变了脸色。
若没有这秦淮主动提议要去禹州一事,她是断然不信自己这最?是乖巧的儿子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下作之?事,但是现在咋一听,一时便放在心上了。
等着秦宝珠回去了,只将贴身的嬷嬷喊来?商量,“你说宝珠的话,是不是有可?能?”
嬷嬷哪里?敢断言主子的行径,只将头往下垂了些,没敢言语。
当然了,秦夫人也不需要她发言,见了她此举,心里?就越发料定了,“必然是这样的,赵家几年前那儿子,不就是在外寻得个狐狸精,然后才拼命读书,发奋图强的么?”
当时大家都只以为那孩子忽然转性变好,懂事了。
哪里?晓得他求功名竟然是为了拿来?做要挟,要家里?答应他取了那小户之?家的女儿来?做正室。
当时大考在即,赵家为了不耽误他科举,只得无?奈答应了。
所以秦夫人想,儿子只怕也是在外被什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迷了,这会儿才拿性命来?为她拼的。
儿子上进是好事情,可?这比不得赵家的儿子。
自家这儿子的功名,是要拿命到战场上去换?能一样么?
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哪里?还?能坐得住,只将秦淮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子都找来?,一顿板子下去。
便晓得了秦淮在外果然凭了一处院子,里?头住着一个小姑娘,叫个什么婉儿。
他们几个都怀疑,莫不是虞家死了的那个女儿。
也就是她死了,那话本子就跟着结束了。
秦夫人听得这话,当时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整个人直接晕死过?去。
如此一来?,少不得将秦宝珠和秦泊都给惊动了。
进了她的院子,自然也就晓得母亲还?将秦淮身边几个小厮打了,方晓得是出了大事情,细问?之?下晓得了所有的缘由。
秦宝珠当时就得了结论,“别是那妖精与二哥私下来?往比话本子里?还?要密切,没准这什么走水了,没能逃出来?死在大火里?,便是二哥给她设的金蝉脱壳之?计。”
秦泊听得妹妹的这番推理,脸色也变了,只觉得这虞婉儿好生恐怖,回头看着床榻上还?不曾醒来?的母亲,更是焦心,又是自责,若是自己不是天残,怎么会是如今这模样?早就将这家给当起?来?了,怎么哪里?事事都要年迈的母亲来?受这一份苦?
很?快大夫便来?了,施了针没多会儿,秦夫人就缓缓醒来?。
等着大夫退了下去,她就迫不及待地抓着秦泊和秦宝珠的手喊:“快,快将淮儿给找回来?了,万不能叫那狐狸精毁掉了她。”
秦泊只让秦宝珠在这里?看着秦夫人,自己起?身去办。
因知道住处,他的办法也是大刀阔斧的,直接就带了几个人去那院落里?,原本是来?找秦淮的。
但秦淮压根就没在这里?,而是已经在跟二皇子暗中来?往了。
所以只见着虞婉儿。
他是头一次见到虞婉儿,不过?是十四?岁不到,已有着一张绝色好颜,这不是狐狸精还?是什么?看看京城哪家贵女长得不好却唯独没有她这般出色的,于是想都没想,又趁着二弟不在,直接喊了随行来?的几个汉子,将虞婉儿直接给绑了,发卖到一处偏僻的小楼里?去了。
他本就天生带着残,看着是温润如玉的好兄长,可?私底下也曾叹过?老天爷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秦家的嫡长子,却因这老天爷的不公,让自己成了庶出,不得出世面。
因此受着几个被主母们养歪了的旁人家庶出子弟,也就晓得那么几个脏地方。
这些个地方,与花街柳巷那见天开?着门做生意的是不一样的。
但凡是来?此处的客人,提个什么要求,都是能满足。
就如同有个客人,瞧着也是气度不凡的,偏他不喜好那温软美人,亦不爱那娇俏媚娘,只喜好些眉目清秀的男童。
这还?算好的。还?有一类人,既然不喜欢漂亮的童子,也不爱豆蔻娇娘,反而喜欢找那些个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姐们来?折磨。
巧得很?,虞婉儿刚被卖到这小楼里?,正好最?近风声紧,不得新鲜货,就那么几个玩物翻来?覆去,早就折磨得跟死鱼一样,不喊不叫,好没个滋味趣味,客人都嚷着要换人。
不然以后就再也不来?这里?了。
所以虞婉儿的到来?对此处的掌柜来?说,简直就是瞌睡来?遇到枕头,天大的好消息。
当下急急忙忙让人给她收拾,打扮得精致无?比,一身华服加身,便立即给客人送去。
虞婉儿是如何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会忽然被这瘸腿的秦泊给绑了,还?将她卖到这烟花之?地。
她虽是不认得秦泊,但听着跟来?的下人叫秦泊大公子,又见他拿瘸着的腿,就猜到了七八分。
但却也没半点担心,秦淮很?快就会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必然能找来?的。
梦里?,不管自己身在何方,如何艰险,他都能跨越刀山火海将自己救出。
而如今的虞婉儿,以为自己已经遭受了九九八十一的磨难艰险,差不多也是能跟秦淮快要修成正果了。
老天爷总不会给自己开?玩笑吧?而且自己年纪还?未及笄,这楼里?的妈妈当然不可?能让她马上去接客,所以只要安安心心不哭不闹,等着秦淮来?接自己离开?,再将这个地方烧了就是。
所以哪怕方才被几个女人按着收拾打扮,她也安安静静的。
直至她们领着自己出来?,进了一处黑暗的房间,还?往下面的楼梯去。
虞婉儿伸着脑袋往下望去,一眼无?尽头,只能瞧见那星星点点的烛光,瞧着阴森森的。她才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也发现原本跟着的三四?个女人,如今只剩下前面打着灯笼引路的那一个。
忙兢兢战战地问?道:“姐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她问?得乖巧,声音里?满是恐惧,看着好不可?怜。
她生得本来?就好看,哪个瞧了不起?怜惜之?意?
曾经她就用这副面孔和这口气,不晓得骗了多少人呢。
可?是这里?的人,什么样可?怜的没见过??前头那女人面对着她的楚楚可?怜是没有半点动容的,只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警告:“你若是想活,最?好老实些,莫要耍那些个没用的花招。”
然后便继续往前走。
柳婉儿想回头,可?发现后面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她没得个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反正怎么也没想到,会让她去待客的,毕竟这种地方阴沉沉的,怎么招待客人?兴许是学个什么规矩吧?
然她不晓得,顺着旋转楼梯往下,那里?的确不是什么繁华之?地,而是堆满各种刑具的地牢。
但同样是用来?待客的。
而且每一个客人,都是掷万金的。
两个衣冠楚楚的客人正不耐烦地烹茶,他们脚边不远处,是一个快要奄奄一息的姑娘,那两人就像是没有看到她浑身的伤势一般,其?中一人还?嫌弃那一道茶不好喝,直接将滚烫的茶往她身上洒了去。
原本已经要没气了的姑娘,顿时给疼得微微抽搐起?身体。
可?惜挣扎了两下,仍旧是没能将身体卷缩起?来?。
泼茶的客人看了,越发觉得没趣味了,只朝上面楼梯瞧去,“不是说来?了新货么?怎还?不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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