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夜雨过后,山川树林都像是被洗刷了一回,叶儿绿得反光,天空也变得干净明亮,叫人心旷神怡,沈子房也忘记了昨晚的狼狈景象。
族里果然召集人修葺房屋,有力出力,有材料的出材料,人多力量大,不过大半天的功夫,两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整齐干净,还将外面厨房重新搭好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也去河里搬了像样的石头回来,石匠将面打磨一回,放在门口的老桂花树下,给沈先生做桌子。
会木工的也用废材料子做了两条长凳放在屋檐下,木桩连带树根修葺,简单雕琢,正好与那河里搬来的石桌凑成一对。
各家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比如东家给两斤米面,西家三两盐,北家两个碗一个盘子。
就这样七拼八凑的,这屋子里东西都摆满了。
孟茯家里穷得叮当响,多余的没有,也就是从产妇男人手里得来的陈粮,一斤二斤拿不出手,便用升子装了五斤,喊了大壮扛过去。
而这么一折腾,沈先生今天也就没回县城搬行李,如今屋子里什么都不缺,大壮扛着陈粮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做饭了。
见了大壮在篱笆墙外,连忙起身。
“先生不要嫌弃。”大壮行了礼,将粮食给他扛进屋子里的米缸。
可大壮前脚才回家,沈先生就提着那五斤陈粮站在孟茯家的篱笆外,她正在院子里洗衣裳,抬头见了沈子房手里的陈粮,秀眉微挑:“先生这是作甚?莫不是嫌弃?”
沈子房很是纳闷,她待别人都是十分和善的,为何对自己说话总是如此?便想莫不是还记恨昨日的事儿?
“孟姑娘误会了,在下是有事求姑娘。”
“求我?”坦白地说,她除了能接生娃看点妇科病,什么都没有。
沈子房也不进门,就站在篱笆外,神色有些为难,似乎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好意思开口。
孟茯有些不耐烦:“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做什么?我忙着呢。”
沈子房尴尬一笑,脸上那黑色胎记显得有些狰狞,但丝毫不影响上身而立的他一身书卷儒气,清风斜阳下,衬着门口不远处池塘里刚冒头的荷花,也算得是一副好画卷。
便是孟茯也不得不承认,他气质出众,纵然那张脸大部份黑漆漆的,但仍不影响他一身雅正。
“说来惭愧,在下并不善厨艺,所以想与孟姑娘商量,以后我的伙食,可否交托给你?”似又担心孟茯误会自己想占便宜,连忙道:“孟姑娘放心,每月我照结银子给你。”
这倒是好差事,孟茯正愁不知道如何赚钱呢。
简直就是瞌睡来遇到枕头,再看着沈子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昨日的事就作罢了。
当即笑呵呵地起身擦手迎过来,“这倒使得,你们现在要吃饭么?我马上就上工。”
这前后态度有反差点大,见她忙着招呼三妹过去捡菜帮忙,满脸笑容积极不已,沈子房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其实孟茯手艺还是行的,只是后来在妇产科上班过于忙碌,才很少自己动手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