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如此,笑贫不笑娼,哪怕是帝王的男宠,只要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也是能撕的下脸皮去讨好。就连丞相本人都给林安清书写了一封信。
其言辞之恳切,仿佛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祈求原谅似的。
他们这些人想法简单,都盼着暴君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又自然而然的将林安清当做了突破口,却正中了设计者的下怀。
珠宝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晕,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发呆凝神,林安清逐渐滋生出困意,无甚乐趣,想要出门闲逛一番。
承泽宫的风景秀美,但宫里的景致他早已看腻了,外面倒是山清水秀,假山、花草,比比皆是,自成一美。
漫步在石阶小路上,身后的仆从们林林总总,跪倒了一大片。
他们多半是已听说了昨夜的事情,对于林安清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恐怕仅次于陆沉楼。
没有关注这些地位卑微的仆从,林安清披着毛茸茸的坎肩,走在御花园的花红柳绿间。
他一身素色的服饰,与色彩斑斓的花海相得益彰,却不显逊色,格外的引人瞩目。
“林公子,”走路走到一半,一名同样下跪的宫女忽然抓住了林安清的衣角,声如蚊蚋,“杜相请您过去。”
宫女遥遥指了下她身后的位置,假山影影绰绰,隐约能看见后面的人影。
衣角被人攥住,林安清脚步微顿,仔细看过去,才看清假山后面人粉色的衣衫,明显的女式服装,绝不可能是杜相本人。
而整个大启国,能够自称杜相的女子,有且只有一个选择。
恐怕正是原主念念不忘、思之如狂的初恋情人,杜丞相的独女,杜婉音。
从宫女手中扯出衣角,翻飞一下后恢复沉寂,林安清道:“抱歉,我不想前去。”
说着,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一个无名无份的读书人,左不过是个侥幸得来的状元,又有何资格去面见风光的杜丞相。”
宫女哑口无声,下跪低头,全当没听出这话十足的讽刺意味。
杜丞相已不是丞相,除了不服气的丞相一派,几乎没有人敢如此称呼。更何况,林安清现在盛宠正浓,日日服侍在帝王身边。
天子之威尚能触碰,一个随随便便被贬官的大臣反倒不配了,可谓怨气满满。
但对方明确拒绝,只不过是个传声筒的宫女也不敢再造次,屈身退下。
各方势力的眼中,林安清三步并两步的离开御花园,敛笑甩袖且健步如飞。
他一副失望透顶、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被无数的眼线看的清清楚楚,极其真切。
可正因走的匆忙,看上去未留丝毫情面,又显得过分刻意,由不得他人多想,大约还是对丞相家有些心理牵绊,不忍割舍。
其他心机浅薄的人尚且能看到这些,更何况踩着兄弟姐妹的尸身上位,手染鲜血的暴君陆沉楼。
——区区隔了一个白日,他便再次迫不及待,口谕传召了林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