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皱眉,回头指了指王厨子离开的方向问:“那他怎么可以进去?”
侍卫道:“主子临走时吩咐的,若是王师傅前来送东西便不用拦他。”
青玉神色复杂地离开,心中暗想:难不成主子嫌弃他和乘风办事不利想要再寻个人跟着?
又想起王厨子那张满是油花的脸,青玉更是皱眉:可再怎么说主子也不能选……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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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到天祭的日子,东西可都准备好了?”顾行之一边忙着写手里的单子一边问旁边的人。
那人微微弓着身子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顾行之没听到回应,皱着眉沉着声道:“说话。”
那人吓得又将脊背弯下一度,颤着声音说:“还……还没。”
顾行之重重撂下笔扭过头道:“什么?”
“还有五天便是天明最为重要的天祭大典,那时所有的文武百官宫廷命妇都要参加,现在你告诉我你们还没有开始准备?”
那人一动不敢动,丝丝的冷汗从鬓角处滑落到面颊。
顾行之眯着眼,沉声道:“该不会是本官新官上任,你们想借此来给本官一个下马威?”
那人一听这话“扑通”一声扑在顾行之的脚边连连磕头道:“大人明鉴啊,属下怎么敢!”
“只是之前那位孙大人从未要求过这些,从前像天祭这般大事都是由沈大人亲自谋划!”
顾行之稍稍缓了脸色,冷哼一声道:“本官这几日也算是见识过你们那位孙大人的‘丰功伟绩’了,以前你们留下的祸本官可以不计较。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是再敢像以前一样拿着俸禄不干实事,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那人一个劲儿地叩首,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属下这就去把以往天祭记录的册子拿过来!”
天明朝天祭活动一年一次,在夏末逢秋的日子。顾行之起身把前几年天祭大典的编册找出来一本一本地查看,又详细地整理了天祭所需要的食器,酒器,水器,乐器,以及玉酒黍稷,各个宗亲大族按阶品适用的纹饰铭文。
紧接着待下人把记录册送过来后,顾行之又将往年所用的百神坛,所请的道人全都整理出来,对比当年的吉时与征兆,列出了一套最为适合此次天祭的方子。
这一忙活就是一整天,酉时光禄寺主簿过来瞧见他写的东西后,在他身旁开口道:“大人,如今的陛下不信鬼神之说,像天祭这样的祭拜天神的仪式近年来一直都是意思而已。”言下之意便是你再怎么上心也不会有人领你的情。
顾行之笔下不停,未抬头对他道:“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不论陛下何意,天祭的目的是为了约束官吏法施于民,让士兵勤于王事,百姓肯为国而劳,亦为了御天灾抵大患,不可马虎。”
而后起身,将手里整理出的东西递给他道:“请把它带给沈大人。”
“他竟是如此说的?”
沈廷威听了主簿的话陷入了沉思。
又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写满了字迹的宣纸,沈廷威的目光一凝。
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天祭大典的注意事项,礼器制度,就连一些连沈廷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都被列得明明白白。
沈廷威沉眉将手里的东西完整地看完,又提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加了几行字,递给下人道:“按照这上面的准备,时间紧迫。”
下人接过,躬身应下。
沈廷威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坐下,抿了口手边的茶水,喃喃出声:“还真是小瞧他了。”
半个时辰后,沈廷威穿着官服从议事厅走出来想要回沈府。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顾行之迎面而来。
沈廷威绷起脸双手背后,待顾行之走到他面前停下,恭敬地朝他行了一个礼。
“下官见过沈大人。”
沈廷威冷声道:“顾大人怎么还没回去?”
顾行之就着行礼的动作没起身,道:“近日公务繁忙,大人还未曾离开,下官岂敢倦怠。”
沈廷威撇着头眼神不瞧他,直着身子不语。
顾行之静了片刻,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沈廷威说:“下官已在光禄寺任职大半月,却一直没能拜见沈大人,还望大人恕罪。这是清湖畔的曲井,下官派人在初晨时摘的,特地献给沈大人。”
沈廷威微斜着眼,做不屑的样子道:“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顾行之低声道:“之前的事是行之的错,害得念念大病一场,这全当是顾某的赔罪。”
沈廷威眼睛一瞪,微怒道:“念念是你能叫的?儿时胡闹也就罢了,日后望顾大人知礼!”
语罢,沈廷威一挥袖袍,抬手将顾行之手里的茶叶袋子抽出,冷哼一声抬脚越过他走出光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