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顾夫人见他不语,又道:“其实你不说娘也知道,可是沈家的女儿?”
顾行之的眸子霎时间亮起,顾夫人一见他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
笑着开口:“那沈姑娘对你是何心思?”
顾行之顿住,前世沈夕念肝肠寸断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儿子……不知。”
顾夫人一怔,又笑道:“念儿跟你一同长大,从小就跟在你后面哥哥哥哥地叫,如今她也及笄了,正巧沈大人这几日正在物色人家,等你的精神好些了,娘就去带你上门亲自为你求这门亲事。”
顾行之的眸中涌起万般情绪,对,这一世他万万不得再错过,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牢牢地拥在怀里,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为他前世的罪孽赎罪。
不想再等,顾行之唤了下人进来,对着顾夫人道:“娘,儿子想换身衣服,多日不出门,今天想出去走走。”
顾夫人点头,对他说:“好,今日阳光正好,你的确应该出门转转。”
似是又想起什么,顾夫人道:“对了,听说沈家姑娘前几日落水高烧不退,连连在病榻上昏睡了一个月才转醒,你若是去找她,可万万别吓着人家了。”
顾行之一愣,随后拱手道:“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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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念偷偷遛出沈府,一个人跑到瓦子上。
集市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时而有骏马飞驰在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沈夕念蹦蹦跳跳,浅粉色的裙衫随风而起。
走到一处买钗环的小铺,老婆婆亲切地对她道:“姑娘,看一看吧,这些都是我老婆子亲手做的,姑娘看看可有喜欢的?”
沈夕念俯下身子,目光停在了一根镶金的珠钗上。
伸手拿起它,那老婆婆笑呵呵地道:“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跟金簪可是这些什物中最值钱的了。”
沈夕念低头打量着其他的那些珠钗,发现除了她手上的这根,其余的要么是劣质玉质打造,要么是纯木制成。疑惑地问:“为何这很钗子与其他的相比差距甚远?”
老婆婆笑说:“这很金簪是用我家的传家宝雕刻制成,老身明日便随儿子儿媳离开京城了,今日卖这金簪也是为它寻得一位有缘人。”
沈夕念笑得开心,问:“那依老婆婆看,我可是这金簪的有缘人?”
老人家也笑,慈爱地看着她道:“这是自然,姑娘容貌甚美,这簪子与姑娘是顶顶得相配!”
沈夕念爽快地掏出荷包,将里面的银子递给她,笑吟吟地离开了。
另一边,顾行之来到一处茶馆,身边还有一名蓝衣男子。
两人走进楼上的厢房,那蓝衣男子怒道:“顾行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顾行之淡淡地抿了口茶水,道:“你听得没错,我不打算离开了。”
季末气得将扇子摔在桌面上,道:“只要你和我们过去南州,有了这番诚意,那王首领必定会听我们的差遣。有了他的支持,再加上这些年我们在京城的势力,还怕推不倒那龙椅上的人?”
顾行之没说话。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事实上,能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就算是仅仅只有十二岁,也是不会那么轻易地任人宰割。
他当年与季末去了南州,说服了王首领,本以为只要半年便可功成回京。
可半路上出现了意外,被生生困在南州整整三年。
三年过去后,他们原本在朝中的势力被人悄无声息的化解。
为了不让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他亲手,将他的念念一道圣旨嫁入了后宫。
顾行之闭了闭眼,不愿再回想。
“季末,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大病初愈。在病中我想了很久,当今皇帝虽是年幼,可仍能在五位皇子的虎视眈眈中坐上了皇位,可想而知他的心机城府。”
“若是细心教诲,等他长大后必然能为天明国带来昌盛。”
“顾行之!”季末猛地拍向桌面:“你怎变得如此糊涂!”
“就算他心思缜密,是个治国之才,可你别忘了他是怎么当上皇上的。他身边的人,是东厂,是宦官!”
“皇帝才十二岁,母妃早亡,又不受先皇重视,那宦官将他从小带大,为了这皇位,杀尽了人。”
“如今这天下,俨然是宦官当道!”
顾行之不甚在意,淡漠地开口:“那又如何,这天下怎么样,与我何干?”
“你!”季末站起身,指着他道:“如今朝臣们都认为,这天下应该由一位心系百姓,家世显赫的人做主,而不是被一名宦官掌握在手里!”
顾行之抬眸,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道:“天下与我何干?百姓与我何干?我只愿我的家人平安,其他的,我管不了。”
季末道:“你难不成为了你自己,要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吗?”
缓了缓,季末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他道:“行之,为了整个天明的百姓,弃了小家,不算亏。”
一
“皇上!为了这百姓苍生,牺牲一人,拯救万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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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忽地抬手将茶碗扫落在地,声音冰冷:“凭什么?为了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要我牺牲去拯救他们?”
凭什么,一定要他的念念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