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在商业街上找到了自己?的老师。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乙骨定睛一看,发现自家老师正?在一家奶茶店外排队,并且还十分专注地研究着菜单,心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怎么说呢,真是毫不意外,这果然像是五条老师会去的地方?。
就在半小时前,深见琉衣以最为疏离的态度,与五条悟重申他们已?经不再是未婚夫妻的事实,当时五条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就算他下一秒把整个咖啡店轰没,乙骨忧太也不会感?觉奇怪。
可出?乎意料的是,到最后,五条悟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阵,接着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爽朗的笑容,仿佛在发呆的间隙已?经将记忆给清空了一般。然后,他随意指了指外面,张口胡诌说看见一只咒灵跑了过?去,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咖啡店。
临走?前,五条悟还不忘将店长端上来的第?二盘甜甜圈给全部抢走?,连食物渣子都?没给翘首以盼的乱步剩下。
接二连三痛失零食的名侦探眼眶立刻红了一圈,被气的。
尽管自家不靠谱的老师一走?了之——禅院真希坚称这家伙其实是落荒而逃,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但作为学生,他们显然没法真把五条悟扔一边不管。
于是抱怨过?后,他们还是认命地兵分三路,去往不同的地方?,尝试将溜走?的老师给抓回来。
“呼……”
乙骨忧太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会是他先把人找到了。
奶茶店的生意很火爆,而排队的人群则以女性居多。
个子超过?一米九的男人混迹在一堆青春四?溢的女孩子之间,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因为当他取下蒙眼的白色绷带,只架了一副墨镜在鼻梁上时,那张闪闪发光的童颜简直可以恃美?行凶,说他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也有人信。
见状,乙骨忧太不由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因长期奔跑显得急促的呼吸,慢慢走?过?去。
还没靠近,他就听见了五条悟张扬的声?音:
“麻烦加三倍糖哦……哎,你没有听错,就是三倍……不,我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啦,奶茶如果不使?劲放糖的话,那和咖啡有什?么区别?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嘛,我的牙齿完全、一点也没有问题!”
乙骨忧太:“……”已?经被店员当成?变态了呢,五条老师。
话说回来,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种对正?常人来说致死的糖分量,五条老师到底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吃下去的,真的不会腻得慌吗?
可惜,白头发的糖分怪人长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蛋,所以哪怕周围的女孩都?对五条悟手上拿着的死亡特调奶茶侧目以待,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却依旧挡不住有胆大的女生主动走?上前去,羞涩地向他索要?合照和联系方?式。
在这方?面,五条悟一向很好说话,不赶时间的话基本有求必应,可现在,面对这些女生的请求,他只是挂着笑容,直接了当地拒绝:
“抱歉,今天我没有心情呢。”
乙骨忧太搓了搓手臂,总觉得五条悟像是吃错药了,平时有这种机会,他不是很喜欢炫耀自己?的魅力么?
打发掉围上来的女孩子,五条悟转过?身,一眼锁定乙骨忧太的位置,笑着朝他挥挥手,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之前发生的事打击到:
“哟,忧太,要?来一杯五条老师同款特饮吗?”
乙骨忧太安静了几秒,委婉拒绝:“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所以,请停止迫害你的学生吧!
……
师生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五条悟手里捧着排了很长时间队才买回来的奶茶,却一口都?没喝,只是用吸管不停地搅拌着,脸上那灿烂到近乎虚假的微笑,终于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乙骨忧太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糟了,这个时候必须说点什?么的吧,可是,他完全没有安慰失恋之人的经验啊……等会,五条老师这种情况,应该是叫做“失恋”没错吧?
虽然某种程度而言,惨遭退婚的悲剧程度,比失恋要?高出?许多。
“那个,五条老师……”乙骨忧太酝酿了半天,憋出?一句,“请节哀。”
五条悟:“……”可真会说话。
他都?快被气笑了:“忧太,我还没脆弱到这份上。”
乙骨忧太干巴巴地说了声?对不起。
望着自己?看好的学生一副做错了事,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的慌张样子,五条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在路边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
五条悟长手长脚,往椅背上一仰,几乎占据了大半边,乙骨忧太踟蹰了一会,在他的示意下,也小心翼翼地坐到另外一边。
“……忧太。”过?了好一会,五条悟猛地吸了口奶茶,平淡地问,“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过?分?”
“咦、咦?”乙骨忧太脑子高速旋转,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很危险,一旦落不好,很可能招来事后报复,于是他挑着谨慎的字眼回答,“我认为,旁观者是没有资格去评判的,是不是真的过?分,得看深见小姐的态度。”
想了想,他又补充:“深见小姐看上去……并没有生气,所以我想,老师大概,还是有救的吧。”
五条悟:“……忧太,回去买本书锤炼一下说话的艺术吧。”
乙骨忧太:“……哎?!”
五条悟捏了捏眉心,放任自己?完全瘫在长椅上,丝毫不顾及形象。此刻他整个人的气势显得极为沉郁,墨镜后的双眸盯着天空出?神,等到乙骨忧太坐立不安时,才轻声?说:
“就是因为,她没有生气啊。”所以才逼迫他不得不认真去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二十多年人生里,五条悟惹毛的人如过?江之卿,数都?数不过?来,绝大部分人当场就会爆发,试图揍他一顿找回心理平衡——尽管除了夏油杰,几乎没人成?功过?,但怒气发泄出?来后,很快他们就能恢复平常的样子,又能心平气和地跟他相处了。
至于没有当场发作的人,基本上就把五条悟列为头号仇家了。
乙骨忧太有点茫然:“这样不好么?”
“一点都?不好,我宁愿琉衣她冲我发脾气。”五条悟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抬手盖住镜片,挡住过?于刺目的阳光,“我可以站着不动,任她打骂不还手,她要?是不忍心冲我的脸下手,我还可以到外面抓十只八只咒灵回来,先揍个半死,然后送给她抛着玩。”
乙骨忧太一脸三观碎裂的表情:……等等,五条老师,他认真的吗?该不会,他当真以为这是哄女孩的好方?法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直男到这种程度吧?
五条悟没空理会乙骨忧太的想法,他继续用委委屈屈的语气说:“书上不是说,越是对着在乎的人,当对方?做错时,才越是会感?到气愤,可琉衣面对我时,连生气的情绪都?懒得表现出?来。”
“……那些虚假的记忆,是她灌输给我的,未婚妻这个称呼,她也从来没有否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