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接到了一个私人任务,调查一个名叫安星宇的高中生的行踪。
他有时会干些类似私家侦探的活儿,但?自从卷入任务事件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做一行了,成日天南地北乱跑。还是委托人请求他朋友找了个关系,才找着人。
要不?是听说这个高中生的失踪似乎和自己一直追查的邪.教有关,他也不?会接。
刚进警察局了解情况,出来就撞着个小个子女孩,他没太在意,匆匆往外走,急着去看现场。
楚休之前调查过多?次,总算查出了一些痕迹。安星宇平常的活动踪迹很正常,但?他有时候会特地去一些奇怪偏僻的地方,例如废弃的工厂、封闭的学校等等,晚上零点一过,他就离开了。
这个特征,很难不让他想到自己经历过的任务。
或许,他也是个任务者。
最?新踪迹,追踪到了发生过四起命案的大学城内。很明显,这又是一场新任务,只不过死去的四人中并没有一个叫安星宇的人,他搜集遍周围所有的监控,也没有看到离开的踪迹。
安星宇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坐上了前往大学城的长途车,几?次转车,到达目的地时,已近黄昏。楚休下了车,慢慢找过去。
附近学校下课了,一群又一群大学生往外走,美食一条街繁华热闹,楚休站在一群年轻人中,显得有些不?搭。
他向事发地走去。
那条小巷很偏僻,左右拐了好几道弯才找到贴了黄封带的巷子口。不?知是不是心?作用,楚休总觉得这条小巷有些阴暗,像是长久晒不?到日光似的。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附近没有警察守着,楚休左右看看,借助身侧墙壁,双腿一蹬,翻了过去。
他明知道警察已经搜寻过,自己可能找不出多少信息,但?他依旧打算来看看。
小巷尽头,粉笔圈出四道人影,隐约还有一些血迹,空气中腥臭味儿尚未散去,不?难想象出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楚休蹲下.身,认认真真搜寻一遍,试图找到一些警察遗漏下的蛛丝马迹,但?他失败了,警察将所?有能带走的线索几?乎通通带走,什么都找不着,他也不?气馁,挖出一些沾了血液的泥土装进收纳袋,而后匆忙离开。
“不?是吧,楚哥,我听说你之前不?是还信那个什么全知神教的吗?你现在又让我给你联系大师?”电话那头的人惊讶,“你到底要找谁呀?”
楚休没有解释太多,只说:“我最?近在研究这些东西,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拜托了!”
电话那头的朋友答应下来。
朋友的效率很高,不?过三天,他就弄来了一个据说相当著名的大师的联系方式。
“哪,这是东北一个非常有名的保家仙。她比较特殊,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楚休重?复一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小孩子。”友人掏出一根烟点上,袅袅白烟飘荡,“但?是你不?要小瞧人家,灵验着呢。”
和朋友联系完后,楚休马不停蹄赶往他所?说的那个村庄。
一路上,楚休了解过,那个村庄曾经的保家仙一般都是动物形象出现,偶尔才会具体“降神”在某个特定人物身上,以往这个角色通常是由上了年纪的女性担任,降神结束后并不?影响生活。
但?他眼前的这个……
下了飞机又做大巴最?后乘牛车才彻底进入村庄中,整个村落都给楚休一种灰扑扑的感觉。唯独眼前的红裙小女孩几?乎是村里最?鲜亮的一抹色彩。
她和所?有愁苦脸的村民都不太一样,冷冰冰斜睨一眼楚休,待后者掏出不少现金后,方才施舍出一个笑容。
不?像个小女孩,当然,她精致漂亮的模样也和村里其他小孩格格不入。
她的父亲急忙将钱收起,小女孩示意他跟自己过来,两人来到一间空荡密室,她让楚休坐下。
“东西拿来。”小女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楚休会意地从包里取出一捧装在收纳袋中的泥土,犹染鲜血。
“你想知道什么?”
楚休很恭敬:“想知道五天前的晚上,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接过泥土,点点头:“把眼睛闭上,记着,保持平静。”
后者顺从地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忽地,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几?人细细喁喁交谈。渐渐的,交谈的声音大了起来,闭上眼无边际的黑暗混沌中,也隐约浮现出画面。
他……他“看见”了。
几?个人走进小巷里,有……两个女性?还有四个男性,一共六人,他们在说关于任务的事情。
画像逐渐清晰。
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安星宇。
安星宇果然也是任务执行者!他那天同样去了现场!
他还活着吗?楚休激动了一瞬,画面立刻一闪,他想到小女孩说的话,马上平复心情,一动不动。
只不过,那个年轻女孩,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楚休忽然回忆起来,这不?是他前几?天在警察局门口撞到的那个女孩吗?
原来她也是,看来可以去找这个年轻女孩问问消息了。
楚休继续往下看,他听见了那个女孩的自我介绍。
林初……她就是华灯初上?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很快,他“看见”午夜零点到了。
画面闪烁了一瞬,犹如老旧电视机卡顿闪出的雪花屏,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几?乎一秒不?到,场上只剩下了五个人。
活着的只有林初,其余四人全部死亡,名叫余衔光的那个年轻男人倒在地上,他身上流出鲜血,浸湿了一小块土地。
安星宇下落不明。
为什么会这样?安星宇去了哪里?!
以往的任务,生也好死也罢,人总是会回来的。楚休不?认为安星宇能够利用这短短一瞬间迅速离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没有离开。
这个结果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害怕。
画面再度模糊,逐渐黑暗下去。
楚休慢慢睁开眼睛,真心实意对眼前的小女孩道了声谢谢。小女孩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临近年关,外界都挂上了红灯笼,村里却丝毫没有喜庆氛围,楚休离开时,只觉得整座村庄都如暮年老人般,死气沉沉。
他将信息整合后,发送给委托人。
这天,安儒下班回到家。
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饶是近些年的春节年味逐渐淡下,可能够放假还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安儒高兴不起来。
快过年了,依旧没有找到安星宇,他还……想到这儿,他便深深叹口气。
“我回来了。”打开家门,不?出所料,无人应答。安儒以为妻子又不?在家,没在意,进屋后才发现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眼眶通红。
“怎么了?”他的声音不由得放柔。
他的妻子慢慢扭过头看他,僵硬扯出一抹笑。
“安儒,你告诉我。前几?天大学城里那个命案,真的没有小安吗?”她慢慢问出这句话。
“没有!谁告诉你的?”
安儒的反应完美无缺,但?作为几十年的枕边人,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安儒很激动:“是不是你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告诉你的?他就是一骗子,你不?要相信。”
“骗子?你才是骗子,你又在骗我,我知道,你又在骗我……”她喃喃自语,“小安明明就去了那条小巷,对不对?他去了对不对?”
“他都能查到,你们警察也可以,对不对?但?是你没有告诉我,因为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对不对?”她的目光一点点狰狞,“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安儒,你把我儿子弄丢了。”她死死地瞪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句,又轻又柔。
安儒注视着妻子陌生的眼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说的……当然是真的。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毛发和指纹,经过检测,其中一人的毛发,就是安星宇的!
*
另一个世界。
陆言礼并不?知道这次任务者们又要去哪里,他只想尽量脱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以往的任务,不?论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总是在某些关键节点不小心卷进去,被迫参与。
到最后,他干脆主动参与进去,试图从任务中找到规律,找到世界异变的真相。有了个目标,人生仿佛就有了希望。
希望这一回不?要碰上……
坐在前往外地的列车上,难得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件,陆言礼默默祈祷。
眼皮跳了跳。
但?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变故。
一路往北,车程很长,陆言礼靠在柔软椅背上,闭目养神。
耳畔传来列车里电视外放的声响,大约这次考古发现的确惊人,该墓葬的文字不?属于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据学者推测,或许是某个未被记录在册的小国,文物流露出的风俗、语言、宗教信仰等信息都很有考古价值。
更重要的是,该墓葬中绝大多数文物保存完整,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精力修复。
为此,一小部分文物经过专家修复后,将会在当地省级博物馆展出。
他正闭着眼睛,忽地听到一条更加惊人的消息。
挖掘工作开展到后期,终于进行了对主墓室的发掘,但?惊人震惊的是,在主墓室里,竟然有一具未成年男性的尸体,他的装束分明就是现代人!
陆言礼猛地睁开眼睛!
电视台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放出了一点图像,主墓室里的年轻男孩蜷缩在神龛前,腐烂程度还不?深,而身上穿着的衣服具有很明显现代风格。
坐在路陆言礼对面的一对小情侣也在看列车电视,女孩惊讶:“不?是吧?考古竟然挖出来一个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