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以前许溪舟有什么特别的后?悔的事情,那就是两年前因?为一时冲动和?温槿提了离婚。
可那时许溪舟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于当时的他和?温槿来说不失为一种解决方式。
于是错过的太多,得不偿失。
而今,许溪舟最后?悔的事情是为了工作?,将来见温槿的时间往后?推了一天。
差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
如果不是差了那一天,他就不会在赶来的时候看到那样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当时他差点疯了,红着眼就要冲过去想?要拉住温槿的手,是纪端冲上?来死死压住了他。
那之?后?的事情许溪舟其实记得不太清晰了。只知道自己疯了一样挣开纪端的桎梏,然后?不管不顾的滑下二十几米的山坡,过去抱起了温槿。
他一直在喊温槿的名字,可是不论他怎么喊怀里人都没有回应。
他心惊胆战,浑身发抖。
好在他滑落时的姿势还算保守,那里杂草又多,摔下去也是田野,所以那时的许溪舟除了腿脚酸麻之?外再没有别的感觉。当然,也或许只是当时他已经忘了所有的感觉,尤为清晰的只有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他踉踉跄跄的将温槿抱起来往外走,红着眼,失了智。
他快忘了自己是谁。
雨为什么下的这样大?
他该怎么办?
后?来是纪端及时赶到,抢走了他怀里的温槿。
再之?后?的事情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医院长廊里,温槿也被送进了急救室。
期间护士来了好几次说要他去做个检查,他一直静静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他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身上?估计已经脏的不能看。可是他怎么可能还会想?到这些,他脑子一片空白,不断闪现在脑海里的,只有温槿摔下去时的情景。
不能想?,再多想?一秒他就要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推迟那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开车的时候不开快一点……
如果他早来一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在路上?车再开快一点,他就还来得及。
许溪舟,你蠢透了。
和?他分开两年,你还不懂得要怎样才能留住他。
不能放开,不能推迟。
相见相爱这种事情怎么能推迟呢。
真的,就只差一点点……
他至始至终抵着额闭着眼坐在冰冷的长廊里,直到半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他才像是找回了魂的□□,拖着一只不知道是骨折了还是脱臼了的腿奔向手术室门口。
医生看了他一眼,大约是知道他是家属,对他点了点头,轻声安抚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上?皮外伤有点多,右腿轻微骨折,左手手骨骨裂,腰部旧伤有点儿严重,好在没有磕到硬物导致旧疾复发,接下来就是安心休养。”
那一瞬间,天光回暖不过如此。
确认温槿没什么大碍之?后?许溪舟就被强制着去做个全身检查,这才发现自己左腿骨折了。
他居然还拖着那只骨折的腿抱着温槿跑了段距离,还坚持到了医院。
没有截肢许溪舟都觉得是奇迹。
等把?腿弄完之?后?许溪舟就杵着助行杖迫不及待去了温槿那里。
彼时温槿还没有醒来,许溪舟问护士怎么回事,才知道他被打了麻药,估计要到明天才能醒,许溪舟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但?是那天他仍然没能睡着。
他一直坐在床前看着温槿。
温槿的额上?眼角都有细细密密的伤口,尽管已经被做过处理,但?这么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许溪舟看了又看,吻了又吻。
拉着他的手静静坐在那里,怎么也不肯放。
他真的怕死了。
他快疼死了。
那天晚上?许溪舟撑了一个下午,后?来实在是支撑不住,给远在南城的父母打了电话。
这两年二老也总是在念叨着温槿,不管许溪舟在不在都要念叨,然后?旁敲侧击的问他什么时候再把?温槿如当年那般再带回来。
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是谁,除了温槿之?外,当然就只有许父许母。
许溪舟放没放下他们?比谁都清楚,许溪舟当初说要去重海也没人比他们?更支持。
他们?都知道许溪舟来重海是为什么,是为了谁。
所以当在电话里听到儿子仿若瞬间失了所有气力的声音和?温槿出事了的时候,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坐飞机赶了过来。
重海和?南城坐飞机左右不过一个多小时,许家夫妇到医院时温槿还没有醒。
温槿外伤遍布,虽然是皮外伤,看着也难受不已。二老一看到温槿这副模样就红了眼睛,又不敢吵着温槿,只好先和?许溪舟去外面等待。
昨晚上?许溪舟就和?他们?简略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因?此二老也没有多过问这些,只是问了问温槿的病情。
许溪舟都一一答了。
这里是VIP病房区。长廊深处只有几个老人被护士搀扶着慢慢走动,除此之?外,安静的几乎针落可闻。
许母看着儿子眼下浓重的清灰和?颓败不堪的眉眼,终是没忍住又掉了一次眼泪。
许母知道许溪舟这会儿心里比谁都难受,叫他们?过来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已经慌不择路到手足无措。急切的需要身为父母的他们?的依靠与安慰。
许溪舟自小有主见,基本没让许父许母操过什么心。他对自己的一切都有清晰的目标和?方向,习惯将心之?所向追求完善到顶峰。却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坚强到让他们?心疼。只有在面对温槿的事情时,许溪舟才会像丢了糖的小孩一样需要慰藉。
许母轻轻叹了口气,将许溪舟揽在怀里,轻抚着许溪舟的头,如同他小时候伤心难过时一样,温声道:“别怕别怕。”
她的儿子,估计这辈子也就害怕过这么一回。
许溪舟闭了闭湿润的眼,浑身颤抖着拥紧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