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感觉自己太阳穴那里,有根筋在突突地跳。
跳得他脑子热到发懵。
陆璟酒量还可以,但跟唐栩打电话时,他却觉得自己像是醉了。
街边店铺招牌林立,乱虹散碎如星,落在陆璟眼里,带着靡靡醉意。
晚风拂过他的脸,似情人低语呢喃。
脚下这条街,顷刻好似变得很长,又仿佛只有一个方向,他迫不及待想去那里。
他们之间隔着八公里,隔着三年,隔着一座悬崖,但陆璟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一步迈过去。
“你不是还在聚餐?突然过来不合适吧?”电话那边,唐栩说。
“我觉得挺合适的。”陆璟说。
“你确定吗?”唐栩又问。
“确定。”陆璟毫不犹豫。
什么影响是否不好,会不会让人发现,过夜有没有违规……
种种烦琐的顾虑,都像一串细密的泡沫,消弭在这两句对话里。
“好。”唐栩轻轻笑了笑,“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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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挂了电话,几乎这一刻就想要走。但他还是保存了点最后的理智,跑回店里。
大家正开开心心地喝酒聊天,ADC阿脆和上单阿塔划拳划得正激烈,小辅助阿盾坐在阿脆后头,挥着小手帕给阿脆加油。
生日聚会到后来从来都是聚会,过生日的人并不需要成为主角。
陆璟走到李鸣身侧,附到他耳边说:“李哥,我想先撤了可以吗?”
李鸣难得也不是平时自持严谨的神情,他喝了几杯酒,脸上泛着两团满是酒意的红:“这就要走?找你男朋友吗?”
“……”陆璟哽了一下,这也太直白了。
他干脆就更加直白地点了点头。
“等会儿吧,蛋糕还没切呢。”李鸣说,“你切了蛋糕,我们录个像发微博,然后再走,怎么样?”
“OK。”陆璟爽快答应。
“然后你要去哪儿,让张潇送你过去。”李鸣又说。
“这就……不用了吧?”陆璟有些为难。
让张潇送他去金河湾的话,万一被唐栩看见了,唐栩肯定心态要崩。
而且这几天,他可能也被唐栩搞得有点草木皆兵,觉得还是不要让张潇一起来的好。
“让他送你吧。”李鸣很坚定,“你喝了酒,一个人走我不太放心。”
“好吧。”陆璟知道自己没什么拒绝的余地,只得答应。
一会儿他们切完蛋糕,拍照录像,李鸣又嘱咐了陆璟一定记得发微博。
之后张潇陪着陆璟,出来叫车。
“去哪儿,酒店吗?”张潇问。
陆璟犹豫一下,还是据实以告:“去金河湾。”
“啊!那感情好,我可以直接回基地了。”张潇挺高兴地说。
陆璟本来有点怕张潇会追着他八卦,好在张潇很识趣,并没多问。
很快网约车到,在街边短暂停驻,又无声无息汇入夜晚的车流。
陆璟看向车窗外,道路两侧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红色车灯在高架上连成一片川流不息的璀璨车河。
大都市灯火辉煌的夜色如同河流,个体的快乐或悲伤都会了无痕迹地溶于其中,却又随着涟漪无限放大。
刚刚想给唐栩发照片时,陆璟最终没有发出去,就是因为突然觉得,唐栩看到这照片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一份火锅外卖能有什么用呢,一个人的火锅只会让人更落寞。
半开的车窗外风声猎猎,从这里到金河湾,八公里的路程,此刻显得那么长。
再快一点。
我要去陪他。
车载CD里放着粤语歌,陆璟不懂粤语,但唐栩给他听过这首歌。
“深宵的冷风/不准吹去她/她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
“卑污的晚风/不应抚慰她/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这首歌叫《护花使者》。
——
九点零五,唐栩的微博弹出消息提示,您特别关注的@LSGxxxJing发布了新微博。
唐栩点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是vlog。镜头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队里那个新辅助,稚气未退的阿盾。
唐栩的老队友,曾经和他讨论战术讨论到一块儿睡着,也在他转会之后再也没给过他一个正眼的ADC,阿脆。
似乎沉默寡言,但相当可靠的上单,阿塔。
唐栩的前队友,曾经一口一个“栩哥”,超崇拜他……现在大概也超恨他的教练,张潇。
唐栩曾经最尊敬,现在也最无法面对的经理,李鸣。
还有最后,镜头转回最中央,那个笑容灿烂,眼眸如星,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冲着镜头中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摄像头比了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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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栩看完这小段vlog时陆璟微博下面已经垒起了三位数评论,甚至有手快的粉丝已经做出了“璟璟比心”的表情包。
唐栩又把这条vlog拨回去重看了一遍,他真的太怀念了,甚至他忍不住开始想象,自己如果在这画面中会怎样。
锅子已经被他调到了小火,外卖给了一壶续添的金汤,唐栩舀了碗汤,滚热鲜甜的金汤入口,一阵沁人心脾的暖意。
——叮咚。
门铃声清脆地响起,唐栩以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速度站起身,走到门前时他飞速又拐进洗手间,整理了下刘海。
拉开门,陆璟站在门外,一双眼睛显得格外亮,灿烂如今夜的星辰。
唐栩蓦地心跳加速,他赶紧笑笑,冲陆璟举起手机,想着随便说点什么冲淡自己此刻的紧张:“我刚在看你发的vlog,你们……”
“不提那些。”陆璟打断了唐栩的话。
他伸手,把唐栩的手机,连同唐栩的右手一并攥在手心,揣进自己口袋,“今天晚上只有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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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的手很热,抓着唐栩,让他感觉自己的手也开始发热。
不光是手。
陆璟非常自然地把唐栩揽在身边,看到还架在地上的火锅,偏头问唐栩:“你还没吃吗?”
“吃了一点。”唐栩说,被陆璟这么搂着,他都有点气短了,“但是你点的东西太多了,我吃不完。”
陆璟笑笑:“那来,一起再吃点。”
唐栩被陆璟拽着,在他身边坐下时,终于能问出一句:“你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