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承认自己穷酸,倒是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陈氏却变了脸色,强自笑道:“念儿惯会顽笑的,可别让大家当了真。”
一面说着,一面带着警告之意看向了顾念。
顾念哪里会怕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二妹妹的日子是不能相比的。每月,我的月银就只有二两。”
只有二两?在场的夫人姑娘们又是一阵惊讶,有人最快便道:“二两银子,都不够打赏下人的。”
顾念向那个姑娘投去感激的一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自然就比较穷酸了。呵呵。”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在场的众位夫人姑娘们就听出来几分无奈和心酸来。大多数人暗自思量:到底亲娘不在,陈氏这个继母装得再好,也终究不会真的心疼原配的孩子。
顾念还嫌不够似的,郑重其事地对顾悦道:“二妹妹,莫要怪我。若是我真的有钱,就会给你买一个新的簪子了。”
“毕竟,这根簪子是父亲送我的,还真的舍不得给出去呢。”
好一副对父亲的尊敬之情,相比较而言发,方才顾悦看到簪子那种鄙夷的神情,就显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若说方才顾悦还因为顾忌自己的名声而有所忌惮的话,顾念的最后一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连日来,她在顾念手中吃了不少瘪,今日又被后者当场挤兑,本就忍无可忍。
更何况,还有一种隐秘的、不能公诸于众的愤恨,深深地藏在顾悦心中:程思似乎对顾念余情未了。
一时之间,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顾悦再也忍不住,噔噔噔几步走到顾念面前,扬起手臂眼看着就要落在顾念的脸颊上。
顾念早就防着她这一手呢,灵巧的往后一躲。顾悦去势收不住,恰好就打在了站在顾念身后的一位姑娘脸上。
只听“啊呀”一声惊叫,那姑娘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顾悦,“顾悦,你这是做什么!”
其实,因为顾悦离这姑娘的距离稍稍远了一些,所以只是指间扫到了对方的脸颊,并未收到什么伤。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姑娘惊了一跳罢了。
顾悦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此时有一位夫人冷冷道:“顾家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前来捧场,小女也送了添妆,贵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她正是方才被殃及的姑娘的母亲,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陈氏连忙过来,陪着笑道:“秦夫人,这是一场误会,误会!”
这对母女是御史大夫的妻女,不是顾府能够惹得起的。
秦夫人却显然并不想给陈氏这个面子,她拉着自己的女儿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冷冷道:“顾夫人,顾二姑娘,从此以后,咱们两家就不用再来往了。”
说罢,便掀了帘子扬长而去。
顾念眨眨眼睛,心道:这位秦夫人倒是个性情中人,而且显然非常爱护自己的女儿。
到底有亲娘在就是不一样。
且不说顾念心绪纷乱,其实房内已经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气氛。今天的新娘子顾悦在不小心打到御史大夫的爱女秦姑娘之后,仿佛突然陷入了一种十分迷茫的境地。
被陈氏狠狠地拉了一把,顾悦才回过神来,嗫嚅道:“母亲,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别说了。”陈氏皱起眉头,对自己这个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有这功夫刚才干嘛不和秦夫人、秦姑娘好好解释?况且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却一点不知道忍耐,被顾念几句话就激得暴跳如雷,实在有些不堪大用。也不知道以后去了程家,能不能过得好。
陈氏觉得,顾悦之所以是这样一副不能忍耐的性情,实在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也许是从小太过宠爱于她了。
反观顾念,这些日子以来,倒是和以前完全不同,分明从一副愚蠢相成长成为心机深沉的样子。
想到顾念,陈氏不免转头看去,但见她眸色清亮、唇角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仿佛是感受到了陈氏的注视,顾念便微微一笑,“添妆既然已经送到,我就不久留了。提前恭祝二妹妹百年好合。”
说罢,她慢慢转身,众人之间衣袂飘飞,那个明艳的姑娘已经施施然离开。仿佛方才搅乱一池春水的不是她。
陈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笑了笑,对在场众人道:“请各位夫人去外间吃茶,歇一歇吧。”
此间气氛确实尴尬,众位夫人姑娘看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便不好再强留。三三两两地去了外面。
房中除了伺候的下人以外,就剩下陈氏母女和全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