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传召是忽然来的,李贞还?在甘露殿等着她,有些焦急。
见初雪完好无损地回来,李贞松了口气。“阿雪,你?没事就好。”
初雪勉强挤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回握住李贞的手:“没事的。”
李贞犹疑着开口相问:“皇后娘娘她……找你是为了太子一事么??”
初雪沉默,在李贞看?来便是默认。她对皇后说不上有好感,或者不喜欢,从前是害怕,如今她将自己划分?在初雪的阵营,便指责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阿雪分明哪里都好……”
初雪疲惫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事。
“你?回去吧,贞姐姐。”
李贞欲言又止,还?是点头,“好,你?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烦心。我想……太子哥哥定然是值得信赖的人。”
出甘露殿的时候天色将晚,李成暄的舆驾堪堪停在甘露殿门口。见他视线扫过来,李贞下意识地低头,退让至一侧。
“见过三哥。”
李成暄很轻地嗯了声,衣袖从她身边拂过,仍旧如从前那般,语气轻柔:“二妹妹要回去了?”
李贞点头:“回三哥话,正要回去。”
她有些迷茫,传闻说,太子情难自持……记忆中,这位三哥从来是温文尔雅的性子,竟然真会?在孝期做出这种事来么?
李贞犹豫着,还?是道出今天皇后曾传召初雪一事。
“三哥……还是小心些。”
“好,多谢二妹妹提醒。”
李成暄看?着李贞,她是在关心阿雪,亦或是如她们一般,为攀求富贵。
李成暄眉目轻敛,转身往殿中去。
初雪恹恹地撑着头,在矮榻上坐着发呆。李成暄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副模样。
他在她身侧坐下,拿过旁边碟子里的糕点,喂到她嘴边。
初雪小咬了一口,抬眸与他四目相对,露出几分?忧色。
“皇后娘娘今日曾找过我。”她和盘托出,一五一十道来。连她所想的那些,也一并告诉他。
李成暄闻言,浅笑一声,“是,阿雪说得?对。”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擦去她嘴角的残渣。
这么?些年的相处,阿雪还是了解他的。李成暄想。
“吃得?像小花猫。”李成暄收回手。
初雪瞪他一眼,“若是她真?要这么?做,你?还?娶我吗?”
说到最后,她放缓了语气,拿眼紧紧盯着李成暄的表情。
李成暄面不改色,仍旧笑:“不是信我吗?”
初雪犹豫:“可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她真?如此坚持,也无法佐证真?伪。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李成暄说:“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他们,何必要听他们的。”
话虽如此,但人言可畏。
这道理谁都明白,李成暄也明白。
他虽不畏惧人言,可是阿雪畏惧。说起来,还?得?怪那个宫女。如今阿雪虽与他好,却也回不到从前了。
关系如此,一旦有裂缝,再如何修补,都会留下痕迹。她即便嘴上说信他,心里必然也会?有所动摇。
这就令人不高?兴了。
李成暄抿着唇,面上不显:“不急。”
李成暄陪初雪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回到紫宸殿,已经入夜。
夜风一日比一起冷,暗室里的冰棺散发着阵阵寒意,柳七看?一眼李冀,从袖中拿出锋利的匕首,从他身下割下那块肉。
这是李成暄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李冀那块肉不算大,兴许是死了太久,还?有些萎缩。柳七拿在手中,将其浸泡在罐子里。
三日后,李成暄再次来坤宁宫请安,特命宫人带了一珊瑚盆栽。
“儿子近来所得?,特意献给母后。听闻有祛病去灾之功效,母后一定得?放在宫中。”
在旁人看来,这是太子在示好。
楚皇后也这么?认为,便软了语气,试探道:“太子今日前来,可是想通了。”
李成暄一拱手,坚持不让步,“儿子孝顺母后,与儿子坚持娶阿雪,并无冲突。”
那盆栽搁在殿中,颇惹人注目,李成暄看?向盆栽:“不知道这份大礼,母后可还喜欢?”
楚皇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点头:“礼是不错,若是你能想通,那便更好了。她若是真心为你考虑,便该劝阻你,可见她并非真?心,兴许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毕竟你?可是要登基为帝的人。”
李成暄说:“母后此言差矣……”
楚皇后不想听他说下去,挥挥手,“算了别说了,我累了。”
李成暄只好乖顺地退出宫去,临走之前,特意嘱咐夏嬷嬷:“嬷嬷,那东西可是我的心意,于母后身体也有益处。母后与我置气可以,只是这东西,你?可得妥善安放。”
夏嬷嬷笑着应下,瞧着太子的背影离去。她对太子印象不错,反跟着劝楚皇后,“您也消消气吧,既然事已至此,便让一步好了。毕竟其他皇子同您不亲,还?不如太子呢。这宫里福薄的女人多了去了,您便是答应了,后头不还?有的是日子么??”
楚皇后梗着一口气,“嬷嬷,我不能答应。她若是做了皇后,便有了权,若是她知道些什么?,要替她那短命的爹翻案,那不止是我,连楚家也要被牵连。太子面上看?着与我恭敬和睦,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你?看?他是帮小贱人,还?是帮我。”
她说着,只觉得?太阳穴又突突地疼起来,“太医呢?本宫头疾又犯了。”
夏嬷嬷劝不住她,只好叹一声,命人去请太医来。
那盆栽还放在正中,夏嬷嬷命人将它搁在了梳妆台旁边。
太医院今日是李太医与陈太医当值,李太医资历最老,被皇后传召去,陈太医被良妃传召,最后只剩一个新来的年轻太医,顾太医。
丽嫔差人来,说是忽然肚子疼,原想着请陈太医,可陈太医不在,又不能耽误,便也请了顾太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