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在处理残局,那群刺客从天而降,直奔她,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可她毕竟是皇后,见过大场面,这会儿已经缓过来,只是觉得这里疲惫不堪。
这席是不可能再继续,可这么多人……
楚皇后扫过全场,今夜来者众多,指不定有谋逆之人混迹其中。她不能放这些人离开,得先排查过。可这么多人,如何安排妥当,也是个问题。
楚皇后脑仁都疼,李宛挤在她身边,挽着她的手,眼神担忧:“母后,您没事吧?”
李宛也被吓到,当时她差点以为,她要失去母后。若是母后死了,后果不堪设想。皇后死了,势必要改立新后,那她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威胁。
这想法简直不近人情。李宛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这确实是她脑子里的第一念头。
她为这荒唐念头感到愧疚,便忙不迭黏着楚皇后,以弥补这种愧疚。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的母后,母后何等爱她,她却有这样不堪的想法。
李宛不忍看楚皇后,低下头。
楚皇后心烦气闷,皇帝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若是皇帝出了什么事……她甩开这念头。
这时候面对李宛的撒娇讨好,楚皇后只觉得碍事。
她语气并不好:“我能有什么事?你也是,不为我分忧便罢了,还要给我添乱。”
李宛平白挨训,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安,“母后……”
楚皇后挥挥手,“你去旁边,别给我添乱了。”
李宛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退到一边去了。
她看着楚皇后的身影,母后是在担忧父皇,父皇还没有消息,母后并不是故意要对她发脾气的。一定是这样。母后最爱父皇了,从小到大,母后的情绪总是为父皇牵动。
可父皇根本配不上。李宛心里一直这么想。但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在楚皇后面前说这句话。
楚皇后控制住局面,命所有人今夜只能在别苑休息,待连夜排查之后,明日方可出宫去。
听闻这消息,一番骚动少不了,但今夜之事非同小可,他们倒也没再说什么。
正这时,听见太子到的消息。
李成暄风尘仆仆赶来,他先前离席,是借口更衣。这会儿衣服换过一套,可仍旧风尘仆仆,甚至有不少脏污。
李成暄单膝跪下,面色凝重:“母后,儿子有罪。”
身后的柳七呈上好几个黑衣刺客的首级,“皇后娘娘恕罪,卑职们救驾太迟……皇上……驾崩了。”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直劈在楚皇后头顶。她身体往后栽落,被宫女们扶住。
楚皇后脑子里回响着那一句:“皇上……驾崩了。”
驾崩了……
李冀……死了?
她目光失去焦点,许久才反应过来,缓缓地聚焦,落在李成暄身上,“太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皇后的声音很轻,还有些颤抖。她眼睛微微瞪大,却有种脆弱之感。
李成暄低下头来,闭着眸子沉声重复:“父皇……为歹人所害,是儿子的错。”
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皇后大笑几声,而后晕厥过去。
臣子们听见这话,皆跪下来。
场面哀戚而沉重,唯有李成暄低着头,眼里有微不可闻的笑意。
*
甘露殿。
初雪从舆驾上下来的时候,腿还发软,差点趔趄。云芷不在,那些小宫女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扶着墙站稳,迈过甘露殿的大门,在矮榻上坐下。
她很累。身体上累,心里也累。
但疲惫背后,还藏着一种巨大的舒适之感。
只因她同李成暄太契合了,在情/事上。总能获得巨大的愉悦感。
听闻前朝曾流行吸食五石散,初雪想,或许五石散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抱着自己膝盖,又念及伦理道德,只觉得矛盾。
倘若她不知道就好了。
人若是不知耻,便不会觉得耻。
可她知道了,那些人会用怎么样的言辞评价,或许是淫/荡,或许是更加过分的。
即便偶有名声全坏的女子,也从未有一个,还未成婚,便已经如她一般。
即便是她同李成暄这关系,也是她主动凑上去的。
那一日的雪下得很大,运河里都结了冰,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初雪名唤雪,便爱看雪。她在西南时,并不常见雪,西南气候闷热,蚊虫多。因而来了京城之后,瞧见京城的大雪,很是欢喜。
雪花飘飘洒洒,在四合楼上,她改亲李成暄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