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点头:“哦,好。”
初雪是乘李宛的步辇来的,李宛早就先走了,她只好从别苑步行回甘露殿。
路途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初雪进了正殿,把云芷和雨若都支开,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躺会儿。
初雪合上房门,才松了口气,绕过障屏,在贵妃榻上躺下,扯过薄被。
屋内气候凉快,她脑子晕乎乎的,很快入了梦。
再醒过来的时候,差点分不清今夕何夕。直到脑子里念出李成暄的名字,初雪瞳孔骤然放大。
李成暄坐在她床边,微低着头,手中把玩着那件送她的东珠罩衫。
初雪不知道李成暄是如何进来的,不过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左右这甘露殿也没什么人在意。
何况他几乎轻车熟路。
初雪撑起身,往里侧挪了挪,咬唇思索该如何开口。
李成暄早注意到她的动静,悠悠地抬眸,手中摩挲着那些东珠,道:“想看阿雪穿给我看。”
初雪攥着牡丹绣被的手指收紧,又松开,答非所问:“你见过皇后了?”
李成暄点头:“见了。”
初雪不想和他对视,把眼放到面前的金丝绣被上,膝盖微曲着:“那她肯定告诉你了,皇上下旨给我指了门亲事。”
她语句一顿:“我……我要嫁人了,殿下不该在这里。”
李成暄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力道很轻,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冷:“我可记得教过你,成婚要与喜欢的人,你喜欢他吗?”
初雪不过见他第二面,哪里谈得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可她必须借此,来逃离李成暄。倒要感谢李宛,给她这个机会。
“自然是喜欢的。”她违心点头,视线飘向右下方的障屏,屏身雕着桃花景。
李成暄轻笑一声,戳穿她的谎言:“阿雪,你撒谎的时候下意识地会看向右下方。”
初雪嘴硬:“可我确实不讨厌他。何况皇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再者,我们不应当如此……”
她缩头,躲开李成暄的桎梏,低头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下去,露出半截白玉一般的脖颈。
李成暄看着她,语气轻蔑:“圣旨?”
初雪闻言,心中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大骇。不过片刻,她便将那念头压下去。
李成暄转换话题:“可你从前分明说,喜欢我,小骗子。”
——暄哥哥,阿雪最喜欢你了。
李成暄敛眸:“你真想嫁他?”
初雪点头。
李成暄嗤笑:“不,你不想,你只是想躲我。为什么躲我,阿雪?”
初雪摇头,否认:“没有,只是我忽然长大了,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何况成家立室,乃人之常情。今日皇后定然也告诉了你,她已经准备为你相看亲事……既如此,咱们……”
李成暄玩味地看着她:“咱们如何?”
初雪说不出口,只好又咬唇。她樱桃小嘴,唇小而饱满,被她咬得失去血色。
“左右我要嫁他!”初雪朝他吼道,又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
李成暄倾身上来,将她困在自己胸膛,气息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她的手腕被制住,酥酥麻麻的发红,吐出的气息尽数被他吃下去,更遑论话语。
他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他有征服欲,有狼子野心。
初雪目光又触到那屏风,屏风上的桃花仿佛都开了似的。三月桃花开,春蜂酿春蜜。
她咳嗽两声,全然失去气力,如脱水的鱼,被晾在他肩头。
初雪有气无力,落下两滴清泪。
她觉得自己有罪。
初雪阖着眼,睫毛轻颤,不过是一个吻罢了……
这原是错的。
李成暄偏头,气息贴合在她颈侧,如拂柳一般轻,吹进人心头,好像心也要跟着打喷嚏似的颤抖。
可大多数时候是打不出喷嚏的,只会堵在一头,叫人欲挠而不得,难受着。
初雪背脊轻颤,听见他如恶魔的低语:“你要怎么嫁他?怀着孤的孩子嫁?”
初雪仿佛被火烧着手,一瞬间来了气力,一把退开李成暄,退回到角落里。
她目光避如蛇蝎:“不……你别动我。”
她重复:“你不能动我,这原是不对的,不该一错再错。”
李成暄看见她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手也发凉,额头更是沁出一层冷汗。他叹了口气,回到床边,“好。阿雪,你生病了。”
初雪还是恐惧地看着他,摇头:“你走吧。”
她情绪有些激动:“你快走吧。”
说话的时候,竟然觉得牵扯到嗓子,疼痛难忍。头也跟着疼痛起来,眼前的人影也逐渐模糊,直到失去了意识。
李成暄伸手接住她,又是一声叹息,放她躺下,仔细替她拭去冷汗,又替她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又静默地待了会儿,才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柳七在不远处候着,听见李成暄吩咐:“去请太医来。”
柳七点头,很快消失。
李成暄想起一个时辰前,在坤宁宫所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