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耐。”
许耐耐偏过脑袋。
秦刺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耳廓的红霞蔓延到两颊,神情却异常郑重,仿佛即将要做什么大事。
心尖颤抖几记,许耐耐被他这副郑重的样子弄得紧张起来,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她的嗓音发紧,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望着她,上?下滑动着喉结,声音全部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冲不出来。
“耐耐,我————”他竭力冲破被堵着的喉咙,还未说完后面的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耐耐姐姐!”
果果跟一个小炮仗似的扑到许耐耐身上。许耐耐连忙接住他。
被打断的秦刺一口气哽到了胸腔,差点没憋死。他睨向果果,眸光如利刃般锐利。
“你?要说什么?”许耐耐还没忘记他没说完的话?。他颊边的红霞如退潮般顿时退去,整个人又恢复到之前疏疏淡淡的样子,“哦,没什么。”
许耐耐白紧张了一场。她暗地里吐了吐气。手机铃声突地响起,是许母的电话。
听到电话里许母的哭腔,她神色渐凛,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耐耐?”秦刺发觉她情绪不对,立即问道。许耐耐看了他一眼,而后直接转向对楚文隽说:“我家里有事,得先回去,不好意思。”说着她就往游乐园外走。
“好。”楚文隽揽着果果。许耐耐大步走开。没走两步,秦刺挡在了她面前,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摇摇头,她说:“没什么事。”
然而她的表情却不像她话里表现的那么轻松。秦刺不再过问,只道:“我送你?。”
这时候她也不作矜持,“谢谢。”
当?她报出医院的名字,他眉梢一拧,“家里人出事了?”
“出车祸了。”她调整好头盔。秦刺抿了抿嘴,“抓好。”
车子快速消失在大道上?。
不过十多分钟就到达目的地,许耐耐赶紧下车,秦刺拉过她的小臂,面色微肃,有些别扭生涩道:“你?别担心。”
她愣了下,心里的情绪略微复杂。其实她没那么担心,毕竟她对许父没什么感情,但好歹许父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好一点的人,总归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忧。
“嗯,谢谢你?,你?回去吧。”她快步进入医院大门。
径直来到病房,许耐耐看见围在病床旁边的许母和许馨。
床上?躺着的人闭着眼,似乎没了气息。许耐耐心头一跳,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床前。
“妈,爸他……”
许母双目通红,她哽咽着:“没事了,你?爸没事了。”
许耐耐如释重负,她坐下来,听许母断断续续地讲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许父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与别的车子撞上?,但幸好情况不是很严重,双方都只是受了点轻伤。许父撞晕了过去,这会儿昏迷不醒,医生说过一会儿就会醒。
“还好只是轻伤,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许母不停地抹眼泪。
许馨也跟着抹泪,“妈……”
见她们都哭哭啼啼,许耐耐心道自己不流点泪是不是太不像话了。然而她毕竟不是演员,说哭就能哭出来。
索性不管,只默默地垂眼,等待许父苏醒过来。
没过多久,昏迷不醒的许父终于有了动静。他醒来时嘶了声。许母激动地抱住他,一边唤他的名字一边流泪。许父依靠床头,安慰许母,“我这不是没事嘛。”
见许父彻底没事后,许耐耐也总算放下心来。许母出去给许父买吃的东西,她和许馨守在病房里。许馨去卫生间后,只留下她一人。
从没有和许父单独相处过,许耐耐有些许的不适应。她清清嗓子:“爸,你?要喝水吗?”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然干杵在那儿,她浑身尴尬得很。许父让她给他倒点水来喝。
她立刻出了病房。
在走廊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微微滞了滞,随后大步走近,“你?怎么没走?”
秦刺不答反问:“你?家里人还好吗?”
“还好,”她稍微一停,继续道,“谢谢关心。”
“哦。”他语气很淡。
“你?回去吧。”
他想要把?之前在游乐园没说的话?说完,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却不是很适合。他收紧下颌,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一摸,想要抽烟,却又及时把烟丢回去。
一个字也没留下,他转身离开。
颀长英挺的背影慢慢地超出视野范围,许耐耐出神地目送他走远,之前让她浑身灼热的烫铁又从心底翻滚而出。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滑过心口,一寸一寸地侵蚀进心里。
直到后面有护士提醒她让路,她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她挠了一把?头发,急速去接水。
带着水回病房,在离病房几步之远的距离,她看到许馨冷着脸瞪她。
莫名其妙。许耐耐视若无睹,就要越过她时,她猝地出声,“许耐耐。”
许耐耐偏身,连一个嗯字也不想给她。
“你?和秦刺什么关系?”没头没尾的一句质问砸到许耐耐头顶,她皱起黛眉,登时猜到许馨刚才可能看到秦刺了,“你?想说什么?”
“我问你和他什么关系?”许馨仍然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下巴上扬,眼神阴凉。
忆及许馨收秦刺作业的时候那羞怯的神态,许耐耐隐隐约约领悟到了一件事。她挑挑眉尖,语气飘忽轻慢,“我和他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你?!”许馨咬牙,紧接着又回到高傲轻蔑的姿态,“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就凭你也想————”
许耐耐截断她,“你?脑子有毛病?”真是想方设法地要来对她冷嘲热讽,说好了以后两不相干的,非要来招惹她。
“你?竟敢这么说我!”
“你?是谁啊你?,我怎么就不能这样说你??”许耐耐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她提腿就走,却又被横过来的许馨挡住。
或许是气极,许馨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杯子就要往她身上?泼,眼瞧着就要泼到她身上了,许馨手里的杯子忽然转了方向,一杯水尽数泼到她自己脸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杯重新塞到许耐耐手里。
“耐耐……”许馨一脸都是水,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她掩嘴,楚楚可怜地唤她。
几乎是一瞬间,许耐耐发觉到她这么做的意图。
果然,下一刻,许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馨馨,这是怎么回事?”
许母连忙拿纸给许馨擦水,许馨双眼含泪,面上尽是委屈。许母一边给许馨擦水,一边看许耐耐手里的杯子,她神情微厉,“耐耐,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耐耐还没为自己辩解,就只听许馨抽抽噎噎道:“妈,我只是为了耐耐好而已,可是她,可是她……”
“到底怎么回事?”许母只看着许馨,等她解释清楚这一出。
“耐耐最近和学校里的那些不良学生走的很近,刚才我还看到她和一个不良学生在一起,我就劝她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可是耐耐她不听我的劝,反而用水泼我……”许馨越说越委屈,哗哗啦啦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崩断掉落四处。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最近和那些不良学生走的很近?”许母严厉道。
再一次见识到许馨颠倒黑白的本事,许耐耐恨不得当?场给她鼓掌叫好。
还不等她开口,许母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问:“耐耐,你?今天说跟朋友一起出去玩,是不是跟那些坏学生一起去玩了?”
“不是。”许耐耐吐词铿锵有力,面容十分平静。许母狐疑,继而又道:“你?真的跟那些人走得很近?”她相信馨馨的话?,却又不太敢相信耐耐会和那些不良学生扯上关系。
许耐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许母的问话,而是望着包着眼泪的许馨,耳畔飘来片刻之前许馨说过的话?:“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心思?辗转几番,她说:“我没有和他们走得很近。”
“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和……”许馨欲言又止。
“我和谁?”
许馨说:“坏学生。”
许耐耐轻轻一笑,“你?说他啊。”她面向许母,说:“妈,他是我同桌,也是我的朋友,叫秦刺。”她故意加重“秦刺”这两个字的重音。
闻言,许母一愣,“是那个秦……”
“是。”
许母表情变幻了几下,“耐耐,你?和他是……朋友?”
“是,他是我朋友。”许耐耐面不改色地撒谎,她和秦刺的关系有点道不清楚,但绝对不是朋友。
听到许耐耐肯定的回答,许母心里激起惊涛骇浪。秦氏的公子,秦刺,耐耐居然和他是朋友?
要知道,在川城,谁都想和秦氏攀上?关系,谁能和秦氏攀上?关系,说出去都有面子。然而像许家这样的小公司,连人家的面都见不上?,人家站在顶端,他们这些小喽啰只能站在底层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