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镜初入此地,不觉东奔西顾,片刻间便已深入园中,忽闻前方有阵阵馥郁花香,好奇前往,冷不丁地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不要怕,是我。”
飞镜虽未惊呼,但扭头僵硬的动静早已惊起身旁鸟雀。她普一回首,就看到星点般一闪而过的乌鹊身后,正站在一白衣少年。
饶是飞镜不禁也是一阵失神。
万慧明望着她的模样,眉宇间神情十分复杂,方才想了许久要说的话竟忘了要如何开口。倒是飞镜率先垂下眼眸,暗自使力要抽出手来,未曾想万慧明也并非作势,飞镜怎么使劲儿也挣脱不开。
只好语焉不详地来了一句,“万小神医,请自重。”
万慧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也是一白,连忙松开手来。长安城内的女子们无论春夏秋冬都爱手执一柄团扇,这本是跟紫微城内玉津殿里的琼隐帝姬的习惯,不知哪一位诰命夫人入宫偶得帝姬风采,后来竟在长安城内形成了好大风气。长安城内一时贵女命妇人手一扇,扇风倒是其次,自矜身份倒是却有奇效。
飞镜得了自由,连忙拿起手中团扇挡在脸前,侧过半个身来并不正对着他。
万慧明眼瞧着她待自己如此生疏,言行举止间恨不得昭告天下她与他万慧明井水不犯河水,之前在长安城内听到的那些不入耳的消息不觉也信了两分,心间不觉一阵钝痛,当即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飞镜,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伯母的身子吗?我不是早就同你讲过,如果有事便叫烟云来告我。”
万慧明显然是有备而来,还没等飞镜回答,便已从怀里掏出一青色荷包来递给她。
飞镜望着那天青荷包,愈发觉得刺眼起来,耳朵渐渐地就红了。
万慧明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叹道,“飞镜,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我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伯母苛责了你,你才来了这孙府?”
其实他言语间杂已是委婉许多,其实他还想问问她现在满城的风言风语到底是不是当真的。飞镜是何等了解他,原本坦诚的人忽然吞.吐起来,不觉也是隔着团扇冷笑了一声。
“万哥哥。”
万慧明闻言抬头,却不知何时挡在二人中间的团扇低了半寸,漏出飞镜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来。
“我同你是什么关系,竟受你这般照顾?”
她声音清雅沉静,如同山谷内的潺潺泉水,饶是此刻心情不善,听到旁人耳朵里仍旧不疾不徐。
万慧明却是有些局促不安,谪仙般的白衣少年竟也有这般迟疑犹豫的时候,他喃喃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自小长大的妹妹……”
话音未落,团扇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万小神医姓万,我姓田。我算您哪门子妹妹?”
“从前万神医又救过家母性命,我喊过您几声兄长,不过都是些天真年少的戏言,做不得数的。”
“小万神医没必要次次都挂在嘴边。”
飞镜没有抬头,她知道万慧明的脸色必定是难看极了,飞镜知道自己这话难免刻薄。
可如今她在孙府步履维艰,处处如履薄冰不说,着实分不出精力再来附和万慧明了。
既然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思,何必还多做纠缠呢?
“飞镜……”
“……到如今,你是不是仍旧恨我?”
飞镜皱眉--她实在是厌弃这些嚼了多次的冷饭,过去的事无论如何翻来覆去地说来说去,都已经发生了过去了。
事情早已成了定局,飞镜不想再为过去的事付出代价了。
然而面对万慧明,飞镜总是温和的,她正头疼着要怎么让他明白,“万小神医,我同您不一样……”
正斟字酌句着,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袅袅女声,
“是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