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飒飒，突如其来的风合着枯叶纸灰在空中形成小小的旋风，师兄大喝一声：“什么人？”
从树后现身的东西并看不清脸，勉强能从形状里分辨出是个人，师兄手腕上的金线一甩，生生将面前的枯叶从中劈开，“躲躲藏藏的，不是个好人！”
说罢，甩着金线迎上前去，季零久手臂的荆棘在空中嚣张跋扈，也想冲上去帮个忙，却被姜樾拦住：“做什么？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别添乱，师兄能应付过来。”
“哦。”季零久尴尬的收回向前冲的步子，心里忿忿的想着：我也行！可冷风一吹，小身板哆哆嗦嗦的不停往姜樾身边靠，心里更加愤懑。
黑暗里，季零久并看不清两人过了多少招，大概十来分钟后，听得师兄大喊一声：“我靠！樾子过来。”
季零久跟紧姜樾，走了过去，手电光下一个勉强称得上是人的东西倒在枯枝烂叶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满身脓疮流出的脓水发出阵阵腥臭味，季零久捂鼻问：“这...是个人吗？”
“是人。”姜樾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没想到这一踢，地上的人形便散架了，手腕、手肘、脚腕、膝盖处都完整的与身体分离，姜樾克制的看了师兄一眼，“奇怪，没流血。”
季零久骇然的看着师兄，难怪刚刚姜樾不让自己去掺和，师兄下手如此狠辣，自己跟个二愣子一样冲上去不是挡着他发挥吗。
师兄慢慢的将金线缠回手腕，若有所思道：“骨头缝里都烂了，正常人莫说站起来，能活一条命就不错了，可这个东西，却能在我手下过一两百招。啧，有点违反生命科学。”
季零久不腹诽了，“现在怎么办？科学不科学的毕竟是个人。”
姜樾摇头：“不能报警，这么整齐的切口，正当防卫说不过去。”
“就地掩埋，我估计这玩意可能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你们闻闻这么浓的土腥味，再闻下去早饭就不用吃了。”师兄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扇味。
这......么彪悍的吗？季零久小心翼翼的咽口口水，说：“不觉得奇怪吗，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又是怎么会攻击我们，还有，它到底是不是个活人。”
师兄一笑，“不奇怪不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充满好奇心的人都活不长，是吧樾子？”
姜樾笑：“不，我挺好奇，这段时间碰上的事情太怪，不能掉以轻心，心大的人才活不长，是吧师兄？”
两人轻飘飘地对视一眼，不知达成什么协议，师兄咬牙挥手：“滚滚滚，这东西我来处理，还有三小时天就亮了，我留在这儿守，就当陪姨妈他们。”
姜樾松口气，牵着季零久转身就走，其实他很不确定那东西是冲着季零久来的还是师兄沾上来的，唯一能确定的是绝对不会是偶然。
“师兄一个人能行吗？”季零久有些不放心，她并不是担心师兄的人身安全，她担心的是师兄要如何处理那人。
姜樾揽着她越走越快，“放心。”
季零久一个不留神脚步一滑，幸好被姜樾提了把，不然滚下山坡也不是闹着玩的，姜樾脸色不好，他似乎预感到什么，“别停下，快走。”
“怎么了？”季零久不解，脚腕刚才扭了一下，有些跟不上他。
姜樾浑身肌肉紧绷，“有东西跟在身后。”
季零久一惊，不再多问，她强忍着刺痛跟上姜樾，谁知没走几步脑袋被姜樾一按，一串利器擦着她头顶掠过，一缕头发被削下，利器锋利程度令她浑身冒鸡皮。
姜樾身子一矮抱着季零久往旁边的草丛滚去，他手掌抚在她头顶，细声问：“受伤没？”
荆棘悄悄钻出手臂，季零久极为严肃，她是个从小不吃暗亏的人，谁欺负了她，她是个翻山越岭都得还回去的人，她摇摇头：“没，是谁在跟我们？”
姜樾：“不知道，从那人出现，就有人躲在暗处，嘘，来了。”
在寂静的黑夜，裤边擦过枯草、鞋底踩上泥土的泥泞声显得格外清晰，两人刻意放缓呼吸，姜樾有些后悔没带枪出来，手上一件称手的武器都没有，很让人没有安全感。
“躲开！”姜樾一把推开季零久，两人中间多了一排利器，雪白的刃在夜里泛出凌厉的冷光，季零久心口一跳，下意识甩出荆棘，荆棘打在那人身上如同打进一团黏糊的糯米糊里。
季零久惊了：“什么玩意儿啊？”
那东西飞刃甩了一串又一串，就像随身背了一麻袋一样，怎么也甩不完，姜樾行动灵活的躲避飞刃，而季零久仗着荆棘护身，一边攻击一边靠近它。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湿冷的空气，转眼间就下起小雨来，因看不太清季零久脚步踏空忠心不稳摔下山坡，急促间发出‘啊’的一声，姜樾离她不远，一个飞扑捞住了荆棘，荆棘上的尖刺扎进他的手掌，他眉头一皱，喊：“季零久！”
季零久被吓到了，趴在山坡上冷汗瞬间冒出来，“我在，还活着。”
姜樾松口气，拉她上来，可荆棘上通身都是尖刺，每拉一把，他的手就变得血肉模糊一分，而不远处的东西甩来的飞刃却丝毫不减速，姜樾心头一沉想着今天或许就交代在这儿了，可飞刃似乎碰上了什么东西，被弹了回去，师兄厉声骂道：“不要命了？趴那儿当活靶子？”
终于赶来了，姜樾咬牙没理他的怒骂，转头向山坡下喊：“我拉你上来。”
“别！别拉，我自己能上来。”季零久刚才脑袋是懵的，现在才想起荆棘上全是尖刺，他拉了这么久，手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吧。
关心则乱，姜樾都忘记了她手上的荆棘多厉害，自己竟然蠢到这种地步，他松开荆棘，都说十指连心，那些尖刺抽离他的手指嫩肉的瞬间竟又重新让他体会到几年前被用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