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到哪儿呢?”
“刚过洛河镇,还得一会儿呢哥。”
“行,你要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让你阿童接你去。”
“好。”
挂断电话,季零久靠在车窗上,望向不停倒退的道路一时失神,回想起当天她勘破那串数字时的场景。原来不只是纯数字,前两个字是‘肆零’而不是‘40’,肆零是一家精品店,去年搞活动,只要在他家买一个带密码的小箱子,放入任何一样东西进去锁好,他家就能帮你保管,那段时间在学校很是风靡,秦亦也不能免俗。季零久找到那家店时,要启开秦亦的箱子,店主翻翻记录簿,笑着说说今天来取就今天,夸季零久守时,殊不知店主笑得有多灿烂,季零久整个人就有多发麻。
箱子找到了,密码也完全正确,季零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有一封信和一根风干的荆棘。
信上写:大久子,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这一切,但你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这事关你叔叔的死因和你婶婶是否还能有命活,当然,也还有我是否能活过来。对不起,要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你肯定恨死我了吧。可是我没办法,我摆脱不了它,只有你了。箱子里有根荆棘,它能帮你,你要去收滔天的怨恨,这是你们季家世代欠下的,你得去做。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对不起,大久子,无论如何,请一定要活下去。
季零久回神,嘴角勾起个冷嘲的弧度,怎么活?她掀开左小臂的衣袖,小臂上活灵活现一根荆棘的刺青,是的,若常人看来确实是刺青,可季零久知道这根荆棘是怎样钻进她手臂的,那灼烧剧痛生不如死的感觉令她永生难忘。
背包里装着满满一罐沙,那是秦亦给的提示,她走时带在身上,临时决定要去玉沙关,她不知道这沙来自何处,只能误打误撞。
去玉沙关是有原因的,前几年结识的一个大哥在这里,因她救过他一命,所以大哥认她为干妹子,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关系亲厚,想着反正是要找有沙的地方,去哪儿也好。
玉沙关地处偏僻,却常有驴友前往,这些年比以前要商业化,不过也未完全开发,所以去哪儿的人不多知道的也只是资深驴友圈子的人。季零久结识的大哥是位闯江湖的人,年轻时做了些错事,如今为了女儿已是隐退至玉沙关做了个接待驴友或自驾进沙漠的旅馆老板,他自称为玉老板,大家都叫玉哥。
真是物是人非,季零久认识玉哥还是和陈桦晔一起的,如今变成她一个人,秦亦曾说要是她能和陈桦晔分手她就再也不相信爱情。真是,多缥缈的爱情,同林鸟还未大难就各自飞了,季零久难受,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车子到的时候季零久睡得昏昏沉沉,都不知道这是到哪儿了,还是阿童上车把她拎下去的。
下车后,阿童蛮兴奋:“姑,你给我带面膜了吗?美白的那种。”
“你发了五十几条微信提醒我,怎么可能忘。”
“爱你,姑,我最爱你了。”
阿童十五岁,跟着沙哥走南闯北的皮肤变成小麦色,她不喜欢,正是一个女孩儿知美的年龄所以到处动用偏方想变白。
季零久笑:“拉到吧,你最爱的不是我,是白!”
阿童挽住她手:“一样的嘛,咱们姑侄俩谁跟谁啊。”
季零久失笑,将行李箱交给阿童,说:“帮你姑拖着,我这会儿头晕脑胀的有点想吐。”
“晕车?我说姑,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回头我得操练操练你。咱身体素质得跟上皮肤白的脚步啊。”
季零久在心里默默地翻白眼,这孩子一句话离不开变白。
到旅馆时,玉哥正坐门槛边抽烟,见季零久走近他在地上摁熄烟头。
“哥,我来了。”
玉哥笑,迎上去接过阿童手中的行李箱,帮季零久卸下背包,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玉哥话里太多感叹,季零久怎么会不懂,刚出事时玉哥也打电话让她来这儿,话没说明,意思却是让她来这儿避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
季零久转转脖子:“哥,怪累的还有点晕车,我想先去睡会吧。”
“行,走,我带你上楼。你先睡会儿也好,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季零久笑:“我口味很刁的,不是最好的不吃!”
阿童跟在后面:“那必须是最好的,姑你不知道你前天打电话说要来,我爸前天就开始给你备吃的,我都没这待遇。”
季零久摸摸她脑袋:“谁叫我比你大一辈儿是吧。”
玉哥宠溺的看自家女儿:“别贫了,帮你姑收拾一下就下来,别扰她休息。”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玉哥下楼,季零久躺在床上看看这间屋子,有些空旷。
“这屋怎么这么大?隔出来做两个房间也可以呀。”
阿童正研究她的面膜,说:“你来了,我爸说你不喜欢和别人住一间屋,所以把里面的床撤出去了。”
季零久没说话,把脸埋进枕头里,眼睛潮湿得不像话,怎么还有人对她这样好呢,现在的她拿什么去回报?
良久,阿童小声试探:“姑?姑?睡着了?”
阿童抱起她的面膜轻手轻脚的离开,门咔哒一声锁上,季零久也终于能将压在嘴边的抽泣声吐出。
终于,她在自己轻声抽泣中睡着了,难得的这次一觉香甜,没再梦到乱七八糟骇人的场景。
房间不太隔音,季零久是在一阵男欢女爱的声音被吵醒的,她坐起身按按发胀的脑袋,烦闷的抓抓头发,看外面的天将将变成灰暗,她找出洗护用品和干净的衣物,去了厕所。
再出来时,阿童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吃饭了姑,我爸专门准备了个小包间,我们仨一起吃。”
见阿童学大人挑眉样,季零久忍俊不禁:“走,看你爸做了什么好吃的。”
果然是个小包间,两盏屏风加墙角,隔出个隐蔽的空间,外观看来颇为滑稽,因为一盏屏风破了个大口,但季零久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阿童试图遮住破洞,哈哈笑:“忽略,忽略这个小瑕疵。”
玉哥端了盆水煮牛肉走近,招呼道:“去洗手吃饭,愣在外面做什么。”
姑侄俩又乖乖去洗手,恰巧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姜樾,阿童朝他招手:“姜叔叔。”
姜樾看过来视线在季零久身上停留一秒,转到阿童身上:“吃饭了没?”
“刚准备吃,我和我姑就被赶去洗手,啊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姑,季零久,这是我爸好朋友姜叔叔,姜樾。”
季零久点头:“姜老板。”
姜樾疑惑:“你怎么是玉哥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