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京,治了很久,也不?见病好,容时一直躺在床上,精神恹恹的。
朝事暂且由三公协同治理。但时间一久,大权渐渐都落在了景淮手中。景淮一时权倾朝野,暗地里被人称作了“摄政王”。
新帝刚登基,朝堂本就不?稳固,再加上和乾国的战事吃紧,景淮领兵屡立战功,威望渐渐盖过了新帝,所谓功高震主。
新帝虽然才华惊艳,但他登基前没有多少势力,是个架空的太子,眼见着登基后又被权臣把控,沦为一个傀儡皇帝,不?少人暗自扼腕叹息,或许前国师对太子的判言其实差不离——他的命真的算得上是坎坷多舛。
也有人暗自猜测,这?陛下乃是被景淮所害才病倒了。
这?么多天以来,容时一直时醒时睡,梦里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几乎已经连成了完整的一段过往。
只除了他最?后的死因。
入秋的第一天,容时清醒了很长一段时间:“景大人呢?”
不?管外界如何揣测,宫殿中的宫人都知道景大人待陛下情意深厚。
“景大人说他在议政堂和其他大人商议退敌之事,让陛下醒来的时候等一等他。”
议政堂内空气里飘着紧张的气息,几个朝堂的官员都缄口不言,堂中跪着一个武将。离国和乾国刚又?打完一仗,离国险胜,但是损失极大,事后查出原来是有人与敌人通风报信,而这?通敌之人,正是这名武将的一个亲信下属。
距离景淮挑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这?名武将在他下属名字出来的一瞬间就出列下跪。然而景淮却话音一转说起了战后的其他安排,最?后才将目光看向了他。
淡淡的一眼,并未开口。这?名武将心早就紧缩了起来。
“景大人,微臣失职,甘受军法处置。”这?位将军满头大汗,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一个看似温和的人会有这?样强大摄人的气场。
话没说几句,他就被压迫至此。
景淮坐在议政堂主位的下首,淡淡道:“既然伍将军自己开口了,那就请伍大人前往受罚吧。”
伍将军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议政堂的门被两个宫人打开,他们站在两边,朝着中间穿衮服的帝王低首。
本来就安静的议政堂更安静了。
群臣心思各异。看好戏者有之,担惊受怕者亦有之。
这?个安静只持续了一会,群臣的拜见声就整齐地响了起来。
容时的目光穿过群臣,落在了景淮的身上。
“陛下。”景淮亦出列拜见,所言所行无不?恭敬,完全不像是把持朝政的权臣和傀儡皇帝的相处模式。
容时慢慢走到主位之上入座,看了眼群臣,道:“诸卿继续,朕听听。”
议政堂内的议论早已到了尾声,只剩下最?后一些琐事。容时平静地听完,散议时对旁边道:“景卿留下。”
景淮点头,在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才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容时旁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宫人转告你,让你在寝宫等我吗?”
容时望着他道:“我只是想见见你。”
景淮本想斥责一句,最?后却也是不忍心,只叹了一声道:“今天精神好多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容时摇头:“好多了。”
“醒来后吃了药吗?”
“吃了。”
……
简单的一问一答之间,景淮已经搂上了容时。
容时脸色虽然很白,但精神确实是好了很多。景淮左思右想片刻,终于还是问道:“鸣玉,你是不是自己知道……你这?次的病是为了什么?”
景淮的话音落下,空气陡然安静。
容时微微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涩,半晌无言。
“不?想说吗?”景淮低头凝视着他,声音温柔地道,“那就算了……”
“不?是。”容时飞快打断他,却没能说完下一句,“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景淮说,时间太久,事情太多,还有很多悲伤的事,他也不?想现在说。
“没关系。”景淮说,“你身体还没好,没想好就不说,我们先回?去。”
两人先后起身,坐得太久,忽然起身,容时头部一阵眩晕,踉跄了一步。“碰”的一声响,容时扶住了桌子边缘。
景淮眼睛大睁,立刻俯身扶住了容时:“鸣玉!”
“哥哥……”容时抬起头,“我没事。”
他的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景淮眉头紧皱,不?再多说,直接把他抱了起来,一路往他的寝宫走去,出了议政堂的门,景淮对两旁的人道:“去叫花神医!”
花闻灯来得很快,匆匆忙忙被景淮拉去治病。
“师弟,别急。”花闻灯连连安抚他,容时在景淮心中的重要?性没人比他清楚,故而分毫不敢含糊认真诊脉。
半晌。
花闻灯从榻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