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祝音没往心里去,因为平日里木杳栀表现的实在清心寡欲,从不翻言情读物也不看爱情剧,闲来无事时,就是修剪照料她那一室的花草,亦或是搂着几只猫看一下午的历史纪录片。
分明是二十多岁鲜活的美人,生活习性却活得跟六十岁似的。
这么些年,也不乏有告白者,男的女的都有,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祝音曾试探地问木杳栀,问她将来老了后想做些什么?毕竟她现在过的就是老年人生活。
木杳栀讲:“坐在躺椅里怀抱着猫看日落月升。”
祝音能说什么呢?难不成还啪啪啪鼓掌竖起大拇指再夸句,好不愧是栀姐!
她迟迟没有等来木杳栀的回复。
对心思缜密的祝音来说,她老板这是默认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木杳栀偏头,望向窗外繁华的街道。
高楼耸立,远处火树银花。
烟火窜上云霄绽放成满天绚烂,猛烈且潮湿的风预示着接下来即将有场大暴雨。
她伸手抚过温海漪从编发里散落下的发丝,用手背贴着她脸庞。
哪怕从木杳栀的角度,温海漪的一切都被椅背所格挡,她能看到的,也不过几缕垂下的头发。
清晰的体温从指尖传来,强烈的真实感让她热泪盈眶。
这具鲜活浓馥的肉/体,正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贪婪的她。
木杳栀忍不住将发缕抓在手心,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应该对温海漪坦诚相见,用尚且还年轻的身体,直截地告诉她——
她真的好思念她,是那种想把她深深揉进骨头里的思念。
温海漪家住得挺近,离渤斯星海湾码头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
祝音将车停在路边,感慨道:“这房子看着就不便宜。”
木杳栀也透过车窗望过去,眉尖微扬:“她要还二十年的贷款。”
祝音听着发虚,小心脏抖了抖。
二十年,这利息都有贷款钱的一半了吧!
她一直很佩服那些敢贷款几十年的人,人生是变幻莫测的,几十年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准。
见温海漪没有醒的迹象,祝音忍不住拍了拍她肩膀,温海漪依旧纹丝不动,祝音有些慌了,掌心触碰到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祝音大喊:“栀姐,温小姐好像发高烧了。”
晚上九点,温海漪躺在大床上正烧得浑身滚烫,木杳栀连着给她换了几身干净衣裳,没一会又都被汗水浸湿。
木杳栀没辙,只好在她背后胸口垫上柔软的毛巾吸汗。
黎家的私人医生沈医生迎着苍茫夜色赶来,气喘吁吁跑上楼时,木杳栀刚把体温计从温海漪腋下取出来。
“三十九度八。”木杳栀朝沈医生道,担忧溢于言表,“不知怎么的就烧成这样。”
大概是闻到温海漪身上的酒味,沈医生问句:“喝酒了?”
“一杯白兰地。”木杳栀隐藏了白兰地里可能有被下迷药的事。
发烧一般都是有征兆的。
沈医生看了眼双眸紧闭的温海漪,似有不信:“突发性的?”
木杳栀挑起的眉下眼瞳暗淡,点了点头。
哪怕房间内除了温海漪外,只有他们两人,木杳栀依旧维持着保守真相的态度,沈医生识相地没戳穿她。
他是军医出身,以内科为主,退休后便被指到了木杳栀姥爷黎总跟前。
黎总子嗣不算繁盛,平日里最疼爱最放在嘴上的,便是外孙女木杳栀。
所以,他是不愿意得罪木杳栀的。
一个聪明的医生只管治病就成。
考虑到发烧的病因有多种性,沈医生从药箱取出听诊器,听了听身体是否有杂音,又翻开眼皮,看了下她的瞳孔大小及对光反射。
经过初步的检查,沈医生道:“不是什么大事,打一针睡上一觉,出身汗就好了。”
沈医生取出两个装有针剂的安瓿瓶,在瓶口弹了弹,然后用力一掰,接着他拆掉一次性注射器的塑封袋,将药液尽数吸入空筒内,推掉多余的空气。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看向床上平躺着的温海漪,用眼神向木杳栀传递消息。
木杳栀不知是没看懂还是装不懂,神情始终寡淡,冷冷扫了沈医生一眼后,把温海漪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沈医生看着木杳栀一副护崽的模样,只是将温海漪胳膊伸了过来。
他无奈叹了口气道:“杳栀小姐,我是个光明磊落的医生。”
木杳栀冷眉淡眼,不情不愿地将温海漪翻过来,掀开她的睡裙,只露出一块够扎针的皮肤,其他地方仍然捂得紧紧密密。
针扎入皮内传来的胀痛感,让昏睡的温海漪短暂痉挛了下。
木杳栀按住不老实的她,听到她唇角发出难忍的呓语,断断续续的,让木杳栀轻蹙起眉,她红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手指不由自主抚向温海漪清瘦的背脊,掌心朝内轻轻拍着。
许是动作太过温柔,温海漪忘却了反抗继续沉沉睡去。
木杳栀的手却并未停止,她久久凝望她,眸底微转过一方潋滟波光。
她阖眼,再睁开时,清白的眼瞳已不沾染任何异样情绪。
一如面对粉丝时明艳温和的她。
事实上,惊艳亲近都是虚假的伪装,只要她在圈里一天,这个面具就会无时无刻跟随着她,除非她哪天自己自暴自弃。
木杳栀揉着眉心,打开枕头旁的手包,掏出一个小型的透明自封袋,里面是一颗红白相间的胶囊。
她递给沈医生,面色不太佳:“查查,治什么的?”
沈医生在灯光下举起自封袋,大致看清胶囊里装的是褐色粉末。
送个药去化验,对与各大医院负责人都交情匪浅的他来说不算难事。
但医者的责任心还是令他多问一句:“杳栀小姐,能否告诉我这是谁的药,让我多少能摸清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