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他可怕吗？”
鬼面阁主的右手食指上戴了一个骷髅头银戒，他放在身侧的手不经意地攥紧，大拇指在银戒上摩挲。
不知为何，洛衡觉得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地。
她抬眼看了看象征他身份的银戒，心道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怕的是那些让他变成这样的人，他们才是罪人。”洛衡只当对方是看了秦葑的信息之后被秦葑的狠戾给吓到了，下意识地为秦葑正名。
她一边说话，一边从芥子中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将小册子装了进去，收好。
周围冷冽的空气突然暖和了一些，就像是冬日突至的暖阳一般。
鬼面阁主身侧的手五指打开，方才攥得有些发紫的手指贴在身侧动了动。
“今日多谢阁主了！”洛衡朝着阁主一颔首以示谢意，阁主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不等洛衡说出“告辞”，他便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他的步子有些急，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一样。
洛衡心道真是怪人，心中的警惕更甚。
她身上没有什么值得阁主亲自接待的东西，若说有，那应是那个绿色任务石了，但是方才他听到自己接了四级任务之后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应该不是这个。
他反倒是对秦葑很在意。
秦葑现在已经是半个自己人了，如果阁主真是要对秦葑不利，那她定是要护着他的。
洛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转身，突然想要尽快离开栖云阁，回去看一下秦葑——自从知道了秦葑可以帮助她改变剧情，成就反派之路时，她就时不时地担心他的安危。
像个老母亲一样。
但是还未走出房门，她便感受到身侧一阵风飘过，一个黑影停在了自己身旁。
还不等洛蘅看清，颈肩便有了一阵冰凉的触感。
同之前那利剑的尖锐不一样，这次颈间就像是一根沾了冰的羽毛划过一般，酥酥麻麻的。
洛蘅的指尖颤了一下。
用余光瞥去，竟然是已经离去的阁主，阁主的眼神就像是粘在自己脖子上一样，他带着骷髅头银戒的手指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自己的脖颈。
洛蘅往旁边退了一步，眼中的戒备更甚。
可能鬼面阁主也意识到了男女之别，他看了洛蘅一眼之后便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身后。
然后从芥子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洛蘅。
“别留疤了。”
洛蘅知道，阁主说的是她的脖子，之前被秦沐修伤到的脖子。药洛蘅自然是擦过的，但是功效却不怎么好。
阁主递给她的玉瓶还未挨近，洛蘅便闻到了一股药香味儿，感受到了其中的灵力波动，想来应是好药。
“谢谢。”洛蘅看着自己面前的玉瓶，虽然口上感谢，但是却未伸手去接。
“不过无缘无故，阁主为什么赠药给我？”
洛蘅眼睛直直地盯着阁主的眸子，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或者是“破绽”。
她看见阁主眼睑微微垂下，眸子暗了下来，情绪似是有些低落。
就像是被主人狠心丢弃的狼崽一样，弱小，可怜，无助。
但是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啊，只是合理的怀疑而已！阁主这么玻璃心的吗？
洛蘅忽略掉心中陡然升起的一丝愧疚感，眼神尽量往他高大的身躯上瞟。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没有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阁主便用灵力将玉瓶托在空中，然后自己转身走了，也不管洛蘅要不要。
洛蘅：……
她读档重来六次了，从未有一世见过这般稀奇的事！
洛蘅看着自己面前的玉瓶，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叹了口气将它收进了芥子中。
若是不收，很可能会因此得罪栖云阁。
况且栖云阁家大业大也不会想要讹诈自己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这灵药不用白不用。
*
离开栖云阁之前，洛蘅还去了一趟栖云阁的三楼。
栖云阁三楼是自由拍卖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秦沐修待会儿便会在拍卖场上以极低的价格拍下一块赌石，这块赌石被专家鉴定为下品赌石，几乎没人和他抢。
但是只有他知道，那里面是很大一块的玄铁。
不过，现在洛蘅也知道了。
她看着坐在自己不远处，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稳如老狗的秦沐修，笑了。
秦老狗，准备好接招了吗？
突然，秦老狗像是突然有所察觉一样转头朝洛蘅这边看了过来，洛蘅心中暗骂，果真是主角，第六感也太强了。
她赶紧转头收回目光，不让秦沐修看见——待会儿再让他“惊艳”一把。
想到这里，洛蘅嘴角不自觉地笑了。
片刻之后，那块赌石便上场了。
“一千中品灵石一次——”
“一千中品灵石两次——”
“还有没有人出价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一千中品灵石三——”
“三千五百零二十一个中品灵石。”
拍卖师正在台上激情澎湃，准备定下他拍卖师生涯中第一个卖品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三千五百零二十一个中品灵石？这个女子真是奇怪，平生罕见！
众人自然也是这般想的，他们全都用诧异的眼光看向洛蘅。
洛蘅扬了扬眉，这个数字是她之前五次和秦狗竞拍抬价时发现的。
秦狗虽然身为男主，但是这是前期啊！他落魄得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五百二十个中品灵石。
而洛蘅就偏要给三千五百二十一个，气死他！
果不其然，她报出这个价之后便没人再和她竞拍了，她很快便拿到了赌石。
临走之前，洛蘅抱着赌石，朝着秦沐修那个方向展颜一笑，秦沐修原本镇定自若的脸现在臭得不行。
算起来，她已经抢了秦沐修两次机缘了。
洛蘅心情极好地拍了拍手中的赌石，然后起身，准备回去了。
之前她也抢过这个赌石，不过即使她抢到了，最后还是会兜兜转转回到秦沐修手上。
这次，她直接将玄铁送给秦葑！
*
洛蘅回到偏院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偏院里面一如既往的冷清，其他院子还有些灯火，这个院子却是黑灯瞎火的。
凉风飕飕地拂过。
洛衡紧了紧衣裳，然后从芥子中取出今日在街上买的灯笼，点燃灯芯，直接用灵力将它挂了上去。
院子里瞬间被橙黄色的光充斥着，一阵阵暖气从灯笼中溢出。
“总算有点烟火味儿了！”洛衡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紫的手，感叹道。
竹林中，一道身影一直藏匿在竹影中，看着刚被挂上去的灯笼发愣。
橙黄色的光透过小孔打在他的脸上，神色莫辨。
他看见少女将灯笼挂好了之后便小跑进了屋子，然后从芥子中取出了很多小物什摆在了书房里，还有一个狐裘的坐垫，一张楠木椅，纸墨笔砚……
桌子上还放了一些灵丹。
洛衡将这些做好之后望着书房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然后便转身往秦葑的房间走去。
她为秦葑添置了许多新衣裳。
竹林中的黑影见洛衡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咚咚咚——”
洛衡站在房间外面敲了敲门，依照往日来找秦葑的经验，她猜测秦葑现在应该不在房间中，她等会儿还是要去后山断崖处的山洞找他。
洛衡轻声敲了几下之后，见没人回应，便准备离开了。
突然，“吱呀”一声——
门打开了。
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出现在洛衡眼前，洛衡心头一滞。
这张脸她都已经看了许多次了，但是每次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受。不知为何，今日的秦葑和往日的秦葑好像有些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洛衡便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这张脸百看不厌。
不行，秦葑以后是要当自己小弟的，自己怎么能成天对着自己小弟的脸发呆呢？洛衡在心中痛斥自己，面上立马扯开一抹笑。